本帖最后由 蜘蛛网 于 2022-1-29 10:41 编辑
年关 雪铺在大地上,沟沟坎坎,坡坡塄塄上,到处都是。不厚,没有覆盖住大地本色。缝缝隙隙中,还是可以见到些微的土地。
又是一年年关将至。
老倔头站在家门前坡边的塄坎上,两眼惘然地注视着远方。不知是眺望儿子所在的城市,还是思忖往昔的年景,或是思虑来年的庄稼?
三很久都没回家过年了。
三是老两口的独苗。为了在城里有个家,孩子加班加点的打工攒钱。老两口没日没夜得辛苦劳作,希望能给三在城里安个家。
社会发达了,人的想法也改变了。现在的孩子都想在城里安家了,都看不上自己成长的土地了。
没办法,想说媳妇就得在城里安家啊。
三已经有几个年头不曾回家了。三说:春节那几天的工资比平时高一些,一部分人不愿意干,想回家过年。
三说:他愿意,反正,他没成家,他就想多挣钱。
老两口没意见,虽然想念儿子,但也认为儿子想法没错。父母是挖土地的老农民,这几年实在是挖不出几个钱,儿子只有靠自己了。
听说,城里的房子涨的快,攒的钱是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道,靠着三的努力和老两口的省吃俭用,什么时候才能给三置办个家啊?
“回家吃饭了,”老太婆在家门口喊了一声,嘟囔着:“天天站哪里看,也不知道看什么看?”
老倔头听见老婆子的喊声,转身木然的看了一眼,慢慢的从路边的塄坎上下来,一步一蹒跚的向那个叫家的地方走去。
“这也是家啊!”老倔头边走边心里想着,不注意,嘴里就嘀咕出声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老太婆喊完也转身回家了。
自己想的,也只有给自己说了。
回家的老倔头,刚端起碗,老太婆就开始了叨叨。
“快过年了,也不去集市上看看,整天的站在那里看什么看?”
老倔头没吭声,低头开始扒饭。流水的庄稼铁打的玉米糊。
地处旱塬,庄稼收成一般。加之这些年,村里人都外出务工,种庄稼的人愈来愈少。虽说国家政策照顾,种地不像以前,不交税反而补贴,但杯水车薪吸引不了年轻人。老倔头也借了好多领家的地,由于人力有限,加之数量有点多,老两口虽然没日没夜的黑白劳作,收获也出不来几个钱。想给三搭把手,也就只有从嘴里节省了。
看着不说话只知道扒饭的老头子,老太婆更不高兴了。
“就知道吃,问你呢,咋不去集市上转转呢?”
老倔头停止了扒饭,蔫蔫地说:“三不回来,去集市干嘛?”
老倔头的回答,让老太婆刚才生气的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下去。她停了片刻,幽幽地说:三不回来,咱也要过年么,好歹有便宜的,置办一点,也有个过年的样子啊。
老倔头慢慢地扒啦着饭,边慢慢地说到:“年有什么可过的,还不是和平常一样,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这日子才不好过啊,一天一天的。”
听了老头子的话,老太婆半天没吱声。
忧愁、迷茫像开锅的水蒸气一样,弥漫在老两口周围,愈渐愈浓。
“唉!”
半晌后,一声叹息从水蒸气中响起。
“去逛逛吧,挑点便宜的,好歹是年啊”,顿了顿,又说:“喜儿还有两尺红头绳呢,逛逛去吧。”
老倔头没接话,也没吱声,只低下头,更快地扒起了饭。
吃完饭的老倔头,想找点活干,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再次走出家门,想站在路边,又怕老太婆唠叨,随即转身,朝被白雪覆盖的庄稼地走去。
“去集市,哼,去什么去,大年将至,哪有便宜的”,老倔头边走边气哼哼地想。
“什么都贵,什么都涨,就庄稼地不涨”,思忖着的老倔头,想到这儿时,站住了脚,迷茫地抬头瞭望了一下周围,空荡荡的田野上,白色的雪,褐色的土地,星星点点的交叉在一起。
远处,雪薄薄地堆积在树枝上,树枝胡乱地伸向天空,伸向大地。犹如此时老倔头的心情。
“为什么就庄稼地涨不出钱呢?”
老倔头迷惑地自言自语到。
夜晚渐次来临,衬托的白雪覆盖的大地更加辽阔和静寂。昏暗的日光灯,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微黄,照射的灯光还不如桔灯照射的光芒。
灯光下,老两口窸窸窣窣地收拾着。老太婆扫扫这里,摸摸哪里,老倔头叮叮当当地修理着坏腿的凳子。
“明天去集市,好吧。好歹买点什么啊”,老太婆这下子不生气了,好言相劝着
老倔头停了一下手头的活计,顿了半天,然后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旋即,叮叮当当的声音又更加密集地响了起来。
夜更深了,白雪覆盖的大地,就像月亮在照耀着一样。月亮不出来,大地也可以这么明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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