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随笔】人老了，想些美事

                                             

        窗外，木槿绽妍着粉红的花瓣在风中摇拽着，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躺在白色的房间里，墙、柜、板凳、天花板、床单、被罩都是白的，护士小姐姐白衣、白鞋、白帽、白口罩，俏丽露出的脸面也是白的。
       透过紧闭的窗户，还是能望见非湛蓝灰灰的天，听见进出车辆的轰鸣，将人带到熙熙攘攘的世界。
        裹着护具，吊着液体，吸着氧气，连续一周的检查会诊治疗，折损的肋骨已没最初那般钻心的疼了！总算挺了过来。
       正如平凹先生所述：人在身体好的时候，身体和灵魂是统一的。等到身体出了毛病，灵魂就与身体分裂。余这次也有了切身的体验。
       第一天1次，二天接连4次，85公斤的皮囊与骨架还在床榻，灵魂却缓缓地穿过了玻璃窗，爬上了低矮的云层，迷迷糊糊地去寻找，日日夜夜思念的美好……
       人老了，爱钱、怕死、没磕睡。余一生清贫，钱不爱我，不必爱它，温饱足矣，用在地方。但也得有些碎银，以备不时之需。吾本心地良善，不知设防，常常被哄骗，只当扶贫。生死还未看透，舒心日子刚过上，的确怕死，不想早死，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尤有一帮患难之交、驴友道兄，师长同事、亲朋挚友呼唤，更是舍弃不下。睡眠不足，与爱钱怕死无关，乃职场拼搏，加班爬格子生物钟紊乱之后遗症。退休后笔耕不辍，养成了瞎瞎毛病。
      美酒，历经此次灵魂出窍，怕是不敢再沾。无论是绿蚁新醅酒，百年愁里过，万感醉中来，还是举杯邀明月，但愿长醉不愿醒，与尔同销万古愁。咱无五花马，千金裘，已不能呼儿将出换美酒。从闻着冲，到嗅之香，应酬多于畅饮，虽无酒后失德或酩酊大醉，余早已不胜酒力，亦无万古愁销，且患有高血压、冠心病是有架子的人。无论是香醇浓烈，人情世故，杯中物断不可再取，是坚决要戒的。
      美味，那是不可或缺的。民以食为天，不能将嘴吊起来嘛。食材无须顶级贵重，味出烹饪调和，家常果腹即好。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桃花流水鳜鱼肥也可；矮缾煮粥犹难继，小甑蒸糕岂解常，煮饼青蒿下盐菽也行。总之，咥的新鲜营养可口便是，粗茶淡饭更益养生。哪位朋友同学邀聚，饕餮大餐或羊肉泡，都跑快些。
       美事，升官发财早不再想，祖坟没长那颗草，命里也不会中大奖，拣金元宝。美事，即好事、善事、快乐的事、认别人舒服的事，助人为乐的事，利国利民及公益之事一要多做。主席讲：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眼看奔七的人，当了多半辈子好人，也做了些好事，但有许多未尽人意，只能尽余生与力所能及来补救。老了要多为他人说好话，助人成事。期待我同学同事中的年轻人将官做大，将事弄得更美！
       美名，是他人的评价和口碑，与个人品行修为及对社会贡献、对他人付出相联系的。中国古人尤其士大夫，是十分看重名节或品德操守的。从屈子的“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到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再到李清照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及于谦的“名节重泰山，利欲轻鸿毛。” 为后人做出了表率！余高不成低不就，乃无名之辈，不会为名声所累，更不为别人说三道四而活。且深知“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老矣如此，看淡名利，不事权贵，不结重臣，洁身自好，给儿女做个榜样罢了。
       美文，乃少时梦。企业搞了近20年宣传，机关媒体前后舞弄20多年文字，以文辅政，记写新闻，为职责所系，皆替人作嫁衣裳。供职两报有幸识得平凹、云儒、克敬、月廋等文学大腕，招摇了6年晚报文化大旗，重燃写作梦想。致仕少了应酬，多了闲暇，愈勤补拙，防大脑早衰，行记下三册字纸。算是开启退休新生活，一个打发时光的营生，今后还会努力作文。
       美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生得漂亮喜庆，就是让人爱与喜欢的，男欢女爱，食色性也，错过就是罪过。陕北人基因敢爱敢恨，有酸曲《老祖先留下个人爱人》为证：“三月的桃花满山山红，世上的男人爱女人。天上的星星配对对，人人都有个干妹妹。”青葱不懂得爱，成熟了没有牙口。不知为何，老了越发喜接近年青知性女子，无论茶酒就有了谈吐兴致，收敛了粗俗。余自知是有女人缘的，与少时读红楼有关。老了仍具少年心，欲揪住青春尾巴，再尝恋爱之甜蜜，给予所爱的人万般庞爱。
      美体，有了健硕的体魄才能享美味，做美事，写美文，看美女，享受幸福快乐。余从小羸弱，青年出过苦力，中年身心严重透支。现除大脑，各个脏器与零件多少都有些麻达。自2013年视网膜脱落、冠心病介入治疗后，才开始注意锻炼身体，各项机能逐渐得以恢复。常言离岗后不再争强好胜，身体第一，没了健康，一切成零，成了累赘遭人嫌弃。现在比就比，看谁活的长久快乐，能延长领退休金的时间。
        也许老天爷怜我恓惶，红尘未了，世间的吃饭饮水任务还没完成。不知玉帝用大手拍了拍云头，还是轻轻地吹了口仙气。我那出窍的魂灵，从苍穹中快速的降落，飘至那间白色的房子里，又钻进余的躯壳。
       回到人世间，一切都未曾改变，一切都已经改变。但愿所思的这些美好，都能兑现。
   （2022.8.30草于市中医院骨伤科脊柱二病区，2000字）

作 者 简 介：

郝小奇，笔名、祁河  曾任市委副秘书长、西安日报社社长。高级编辑职称，现任黄土画派艺术报执行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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