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摇曳的凤尾竹》(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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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5403 | 回复86 | 2015-3-30 14:27: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7-1 08:25 编辑




引言:  
    我的第二故乡西双版纳,有很多很多翠绿美丽的凤尾竹。每到傍晚,在夕阳的余晖里,寨子前河滩上的几丛高高耸耸的凤尾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尤如绿孔雀开屏时的长长尾羽迎客招展,也更象是在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的傣家少女。小说今天叙说的,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发生在这摇曳的凤尾竹下的知青的爱情故事。





                                      第  一  章

     "到我们寨子插队落户的上海知识青年来啦,大家快去公路边欢迎啰。"
    才过中午,生产队长岩坎拉就一边"当当当"地敲响了吊挂在村口老榕树上的那块指挥全寨活动的钢板,一边拔直了大嗓门喊了起来。
    上海知识青年要来曼赛寨子插队落户,早在半个月前,公社和大队领导就在召开的三级干部会上通知了岩坎拉,告诉他说,曼赛傣族寨子这次要来四名上海的知识青年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知青是二男二女,这或许是当地"知青办"为了照顾知青的需要作得特别安排吧,公社和大队的领导让岩坎拉早作准备。
    接到上级的通知,岩坎拉当然不敢怠慢。公社的三级干部会议结束一回到寨子,岩坎拉就带着生产队的几个壮小伙子,在寨边那几丛又高又大的凤尾竹下,搭设了一溜四间的茅草房,男女宿舍各一间,厨房一间,食堂一间,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知青房"。傣家山寨不兴用厕所,撒尿随地,拉屎出寨,也可以直接拉在寨子边南腊河的浅水中。知识青年从大城市来,总不能也让他们也和当地的少数民族一样,蹲在南腊河浅水中拉屎吧。所以根据上面的要求,在离"知青房"三十来米远靠近南腊河的边上,也和"知青房"一样,用竹子搭了一间简易厕所,供知青在方便时使用。
    这些天,全寨的老乡们白天晚上都离不开一个话题,上海知青,大家也都伸长了脖子盼着,就只等着知青到来的这一天。知识青年要来插队落户,对曼赛寨子来说,这可是件特大的事儿。这倒不是因为要完成落实"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这条最高指示的政治任务,而是大家充满了对上海知识青年的好奇。这从上海来的知青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白是黑?几千里之外的上海知青是不是和我们傣族长一般模样?曼赛这儿远离乡镇和县城,寨子里的老百姓,别说是没有见过来自千万里外的上海知青了,就连当地的汉族的青年都很少见过。所以,当大家一听得岩坎拉队长说上海知识青年来了,都纷纷走下了自家的竹楼,来到离寨子不远的公路边,迎接远道而来的上海知青。
    当大家来到公路边时,四个知青已经下了卡车,随车的行李也已经卸下堆在路边。寨子里的男女老少,有的帮忙扛着被褥,有的帮忙拎着旅行袋和人造革箱子,簇拥着四位上海知青进了知青房,把本来不大的知青房挤得满满当当的,连人都转不过身来。见到上海知青,大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上海知青,并没有啥特别地方,他们长得只是比我们傣族的姑娘和小伙子白嫩了一些,其他的也就和我们傣族长得是一般的模样。
    不过,第一次看到上海知青,大家还是少不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特别是寨子里的那些姑娘们,她们更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说的话也直爽大胆,这也是傣族姑娘的特有性格。
    "那个高个子的知青这模样长得好,看上去可真帅。"依娇远远指着高个子的张坚说。
    "是啊,不但人长得帅,还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依金接着依娇的话,说。
    "他们来插队落户,扎根边疆,以后不晓得他会扎根到谁家当上门女婿?"依娇捂着嘴偷偷笑着。
    "你别想得美,人家知青刚到,你依娇就想着物设上门女婿啦?人家知识青年来的可是两男两女,这是上面已经给他们配好的两对,你依娇也就别再动这个脑筋,打这个主意啰。"依金取笑着依娇。   
    "这还不一定谁跟谁呢,安排过来这两对,只不过是上头一厢情愿的拉郎配,我看呀,他们不一定成得了。依金,你也可以努把力加把劲的追,谁追到了就是谁的。"依香笑着说说。
    依娇说:"你们都喜欢那个高大帅的,我不和你们争了。我看那矮个子知青也不错,这人看上去挺聪明、也机灵的,你们都不想追,那我就去追了,你们可谁也不能跟我争哦。"
    姑娘们叽叽喳喳说得热闹,小伙子们当然也不甘寂寞,他们也在窃窃议论着。不过他们议论的对象可不是张坚和陈永生,而是刘颖和方芳。
    "那个白白净净,身材苗条,扎着一把马尾辫的女知青真漂亮。"这是岩温的声音,他指得是刘颖。
    "她一来曼赛,把我们寨子最美的依香依娇都比下去了。"这是岩教龙的声音。
    "我不喜那个瘦的知青,水也冲得走,风也吹得跑的。还是那个扎着两根小辫,长着圆圆脸蛋的女知青更好看,笑起来多甜,脸上一笑一对小酒窝。"岩罕说的是方芳。
    "不知道谁烧了高香,以后能娶到这么水嫩的老婆。要是我娶到了,一定像供观音菩萨一样的供着,不让她上山,不让她下河,不让她插秧,也不让她收谷。"岩温说。
    "哪真得成了菩萨啦?你家的那间竹楼太小了,看来你还得盖个寺院啦!"岩教龙的话,引得了小伙们的一阵笑声。幸好,知青们刚到山寨,听不懂傣族话,要不然,非把他们羞得一个个躲进里屋不可。
    "大家别嚷嚷了,都到外面去,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上海知青在一起,要找他们知青做老婆也好,当上门女婿也好,以后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能找到男知青当上门女婿或者你们谁来知青房当上门女婿,这都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这个当生产队长的不但不会反对,还坚决支持。不过今天可不行,知识青年们刚到,总得让他们先歇口气吧,免得人家知青看我们傣族姑娘小伙,一个个都是饿佬佬的,影响不好。大家先回,等知青们安顿好后也早点休息。"当然,岩坎拉说的这是傣族话,知青们不懂。
    屋内人挤,吵杂声把岩坎拉的话音都压了下去。岩坎拉没法,只好把大家了支出屋子。他一边帮着知青打理行李,一边交代着,他的汉语也说得不错,但是带着浓重的云南方言味道,让这些初来乍到的上海知青听起来十分的吃力,有时一句话岩坎拉要说上两三遍,他们才能听出个大概来。
    "我是这儿的生产队长,以后生活上,劳动生产上有什么事,你们尽管找我。不管汉族傣族,不管曼赛上海,我们以后就是一棵树上的香蕉,一条心哪。"这次岩坎拉说的是汉语。
    "是的是的,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岩坎拉队长的话说得朴实,让人觉得心暖,听得知青们频频点头,四个上海知青差不多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四个知青中也推选一个负责的人,或者就叫知青组长吧,这样也可以方便我们以后的工作。"岩坎拉说。
    "好。队长,我们就推荐张坚当组长吧,以前在学校读书时张坚就是个班干部,他有领导的能力。"知青陈永生说罢,就把张坚推到岩坎拉的跟前。
    "对,我们也同意张坚当知青组长。"方芳、刘颖也一口赞同。女知青胆子小,也羞于开口,乐得有个男知青为她们出头露面。
    "好,这样就方便多了,以后队里有啥布置有啥安排,我们就先找张坚。我们队委会开会,张坚也参加。"岩坎拉看看张坚,十八、九岁的样子,个头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多脑袋,没有一米八也该有个一米七七以上吧,身强力壮的,不由得暗暗赞许,这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但有知识、有文化,而且还有这壮实的身子骨,生产劳动也一定是把好手,难得。
    岩坎拉又看看站在张坚身边的陈永生,个头长得虽然不高,但人也显得干练。两个上海姑娘更是没得话说,白白净净又文文静静的,真不愧是从大城市来的,秀气。
    "队长,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知青的家吧。"张坚四周环视了一遍。这是用毛竹搭成的小屋,毛竹的柱子,毛竹的屋架,毛竹的横梁,毛竹的牵杠,毛竹笆的墙,毛竹笆的门,竹子搭就的床,还有毛竹架成的桌子凳子。除了屋顶是用编就的草排盖的以外,其他建筑材料都是清一色的毛竹。
    岩坎拉说:"是啊,这是前两天我们队里刚为你们盖的,我们都称为知青房。这边两间是你们的宿舍,一间男知青住,一间女知青住。那边两间是你们的厨房和吃饭学习用的。"
    每间宿舍内,面对面的搭着两只竹床,竹床中间搭着一只小竹桌。知青们把被褥包放在床上,便随岩坎拉来到了厨房。
    "队长,这厨房里怎么没有炉灶,这我们以后怎么做饭呀?"陈永生见厨房里既没有灶也没有炉,屋中间只有一块用红砖铺就的、一米见方的、用岩坎拉队长的话说这叫火塘的地方。火塘中间放着一个生铁铸成的三角铁架。他便着急地问。
    岩坎拉把桌上的铁锅往三角架上一放,做了个把柴火塞在锅下的动作,笑着说:"这就是炉灶。下面一烧火,就可以烧饭烧菜,我们家家都是这样。"  
    大家明白了,这就是知青们以后用的炉灶。
    "那我们用什么烧火呢?"陈永生问。
    "以后你们就用那些柴火烧水做饭。"岩坎拉指着门外场地边上堆着的那一掰柴火(一个人两手向两侧伸平的距离竖根立杆,劈了柴火后架在其中,堆成一人高低,上边用绳子固定,为一掰),说: "这柴火是乡亲们你家一捧我家一捧的送过来的,你们先用着。柴火烧完了我们再凑一些。现在春末初夏,树木太湿,还不是砍柴的时候。到了冬天农闲,树木会有些枯了,我们队里会组织男人们上山砍柴,再用马车拉回来统一分到各家各户。到那时候再多分些柴火给你们备着。竹鼠还备三月粮呢,你们说对吗?"
    "对,对,我们听队长的。柴火我们会砍。在家生煤球炉子时,都是我们自己劈得柴呢。"陈永生说。
    "永生你别插嘴,我们先听队长说。"张坚拉了陈永生一把,没让他说下去。
    "我们队里统一砍回的柴火比较粗大,你们破小些才好烧。那桌上放着一把斧头和两把砍刀,可以用来破柴火,这砍刀也是我们男人主要的劳动工具。"
    "哦。这砍刀我和张坚一人一把,以后干活用。"陈永生兴致勃勃地拿起砍刀比划着。
    岩坎拉指着桌上半箩米,说:"这些米,是大家昨天帮忙给舂的。我们傣族生活习惯和你们汉族不同,一年四季都是吃的糯米饭。前两年上面也推广过种籼稻,这籼稻产量虽然是高一些,煮饭时涨性也比糯米大。可是煮成饭吃下肚后,过不了多少时间就饿了,那饭还不能用手抓着吃,我们实在不习惯。所以,我们向上面反映,经过县里批准,现在不种籼稻又改回种糯稻了。听说你们以前在上海吃惯了籼米,一定不习惯吃糯米吧?没关系,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这糯米饭好,早上吃了到中午还不见饿,还养胃。不过,这糯米的涨性不如籼米好,你们在煮饭时,要少放些水。"
    "知道了。"张坚连连点头,他指着地下摆的两袋稻谷,问岩坎拉说:"这稻谷是……"
    "那两麻袋稻谷,是你们四个人这个月的口粮,一袋九十斤,共一百八十斤谷子。根据我们这儿的规定,壮劳力每月五十斤谷子,按75%的出米率,五七三十七斤半的米,女的每月四十斤谷子,折算下来就是三十斤米。这谷子你们要到石臼上去舂成米才行,舂下的稻糠,留给老乡当喂猪的饲料。下个月的今天,你们再去仓库找波依香领。他是生产队会计兼仓库保管员。"
    "可是我们没有石臼,而且谁也不会舂米呀。"陈永生急了。
    "这舂米太简单了,又不是啥技术活,我们傣家人人都会舂,就连小孩也会,也不用学。石臼,我们每家竹楼的下面都有,见到哪家石臼有空,你就去那家舂米,他们还会帮你们一起舂呢。"
    "你们这么多年都用石臼舂米,怎么不用机器轧米呢?"张坚问。
    "我们也想用机器,谁不希望省力一点。可是用机器就得用电,我们这大山里,没电哪。"岩坎拉叹了口气,两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没有电就没有电灯了,哪晚上照明怎么办?"女知青方芳急了,"我可是从小就怕黑。"
    "我也怕黑。"刘颖皱着眉头说:"我和方芳一样,晚上怕黑,要蒙着被子睡觉。"
    "队长,寨子附近有商店吗?我们想买点煤油,用玻璃瓶子做个小灯,晚上照亮。"张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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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4:3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4:31 编辑

    "我们的寨子里没有商店,沿公路往上走五公里的曼庄大队部,那儿有商店,也有煤油卖。今天去买看样子时间来不及了,这样吧,我家还有,倒一些给你们。今天晚上你们凑合着先用,等明天你们再派人去大队的商店买。另外,菜呀盐的,我家有,先给你们先弄点应付一下,就是些山毛野菜的,我们这儿山沟边多着呢。以后这菜你们在农闲休息时可以自己到河边垦地种些,也可以到老乡那儿买些,或者自己到山沟去摘些,这儿山毛野菜一年四季不断,蕨菜呀,竹笋呀,山药呀。就是炒菜的油不好办。公社镇上和县城的居民每个月有计划供应,我们这儿的老百姓没有供应的,要自己解决,平时吃的油全靠队里过节或农忙时杀猪宰牛,把肉分给每家每户,每家再从分得的肥肉中提炼出一些油来,留作平时作炒菜用,再难时各家自已会杀个鸡杀只鸭的,填补填补这没油的空档。现在不是过年过节,农忙也过去一个多月了,好久没杀猪宰牛,大家就都没有油,我家也断油快一星期了。明天你们去大队部的商店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买上两个猪头肉罐头,那罐头油水足呢,那层白白的猪油捞起来拌在菜里,香。"
    "谢谢队长,你们已经帮助我们不少了,这些小事,我们自己能够想办法克服。"张坚望着岩坎拉无奈的表情,知道这儿的傣族老乡也难。再说我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来这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老百姓能过的日子,我们当然也能过,绝对不能搞特殊。
    "想起来了,我们这儿的老乡常常会去赶街,他们把鸡、鸭和蛋呀,水果的拿到街上去卖。"
    "这不就是自由市场吗?"陈永生说。
    "对,对。照这么说,你们上海也有赶街的?"岩坎拉好奇地问。
    张坚说:"以前也有这种自由市场,后来搞统购统销,农副产品由当地政.府统一收购,统一销售,这自由市场也就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割掉了。所以现在没有了。"
    岩坎拉摇摇头说:"这可有点不合情理。老百姓赶街,拿自己的东西卖些钱,再拿这钱去商店买锄头镰刀盐巴洋布。不让赶街,我们拿什么去商店买?你们可以去赶街时买一些,也可以在寨子里直接问老乡买。鸡鸭六毛八一斤,鸡蛋七分钱一个,鸭蛋九分钱一个。还有,我们西双版纳是水果的王国,各种水果多,香蕉一分钱一个,菠萝八分钱一斤,泡果五分钱一个。你们汉族不是常常夸我们两双版纳是头顶香蕉,脚踏菠萝,手拿甘蔗,跌一交还可以抓两把花生的好地方吗?"
    "西双版纳真是个好地方。" 张坚嘴巴上顺着岩坎拉说着,心里却在暗暗地嘀咕着: "这儿的物价是比上海便宜,可是再便宜也需要钱哪! 我们刚来这儿插队落户,还哪儿来的经济收入呢?虽说离开家时,父母亲从本来就不多的收入中悄悄塞给几十元钱,可这钱不到万不得以,能用吗?
    "上次开会时,听乡里的领导说,从上海一路坐车到这儿,要差不多十天的时间,一定累了,你们先安顿好休息一下。需要的东西我过一会儿就送过来。还有,今天晚上你们就不要做饭了,去我家吃。我老婆今天专门为你们杀了两只鸡,我再去南腊河里下张丝网抓几条鱼。今天,我们先让你们尝尝傣家的风味。我们傣家的口味可比不上你们上海精美哦。"
    "哇,来的第一天就吃傣家菜,太好了,谢谢队长。"陈永生拍着手笑着说。
    "队长,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地劳动?"张坚问。
    "不急不急,我们农忙刚结束,现在是农闲时节,这几天也正好队里放假休息,你们也抓紧休息,恢复好体力。下个礼拜就要去水田里拔草薅(hao)草了。你们先在家整理一下东西,到吃晚饭时我过来叫你们。"
    岩坎拉说完就急匆匆回家了,他要去南腊河下网抓鱼。傣族在大的河中抓鱼,先得下水拦河张挂好丝网,网下端的铅块把鱼网向下吊直了把河拦严实,然后沿河边走向上游,向河中不停地扔河卵石。一路扔下来,等扔到丝网边便可收网。这的,卡在网眼中的鱼就随着丝网被同时收上来。
    等岩坎垃一走,知青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整理行李,铺床摊被。当然,在西双板纳山寨,不能没有蚊帐。早就在上海时就听说西双版纳的气候热,蚊子一年四季都有,而且听说西双版纳蚊子的个儿特别大,来的路上就听得有这样一句顺口溜,说是云南十八怪,三个蚊子一盘菜,所以,知青们人没到山寨,对这儿的蚊子倒先怕上了。当然,到了版纳山寨的第一件事,就得挂好蚊帐,免得让这大蚊子咬。当张坚他们挂好了蚊帐,再看看四周竹笆围的墙,不由得暗暗叫起苦来。这竹笆拦得哪儿是什么墙啊,明明是隔栅栏嘛。那缝隙大得连手指也伸得过去,里里外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对住在里面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一点隐私可言。男知青倒是不觉得什么,可就难坏了两个女知青。
    "没关系,行李里面不是有包装纸吗?我们用包装纸把墙糊上就行了。"张坚从打开的行李中拆出几张包装纸来,放在桌上,说。
    "纸是有了,可是没有浆糊怎么糊?总不见得我们用口水糊吧?"陈永生说。
    "外面不是有糯米吗?生个火,糯米放在锅里煮一锅稀粥就可以当作浆糊用。永生你去南腊河打点水来,我生火,用不了多少时间浆糊就有了,王芳刘颖你们先把各人行李内的包装纸整理好。"
    张坚用砍刀劈小了几块柴火,把火点燃了。陈永生在锅里倒上水,又放了两把米,不一会儿,稠稠的糯米粥便熬成了。熬好了米粥,几个人摊纸的摊纸,涮浆的涮浆,开始糊墙。
    大家一番手忙脚乱,没过多久,女宿舍的便墙糊好了。糊好墙的女宿舍,也显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几人看了直叫好。只是包装纸大少,男宿舍墙上只糊了一半。张坚说:"没关系,男人的宿舍不会有人偷看,也不会在乎有没有女人来偷看,等以后有了纸再糊再糊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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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4:3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4:37 编辑

                                   第   二   章

    俗话说,手上不得闲,时间过得快,这话一点也不假。张坚他们刚刚才用包装纸糊好女宿舍的墙,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太阳就已经开始悄悄地躲到西边的山峰后面去了,天色也渐渐朦朦胧胧起来。
    "队长应该来叫我们吃晚饭了吧?我真好想尝尝这西双版纳傣家菜的风味。"陈永生望着门外慢慢降落的夜幕,说着,他说着话还不忘咽着口水。
    "你小子肚子里的馋虫又爬上来了?"张坚笑着说:"你想要吃傣家菜,这太方便了。我们来这儿不就是插队落户,扎根边疆吗?你赶紧娶个傣族姑娘当老婆,按傣家的风俗习惯,应该说是当上门女婿,深深地扎下根来,这样,就可以保证你天天都能吃到傣家菜,还让你吃个够。"
    张坚的话让方芳刘颖用手捂住了嘴巴直笑。
    "还不知道谁当上门女婿呢,没准儿当上门女婿的就是你张坚。"陈永生做了个怪脸,说。
    刘颖不高兴了,说:"说你呢,你想当上门女婿你就当,别扯上张坚。"
    "是啊,你陈永生早点相上个傣族姑娘,快去当上门女婿,别扯上别人。"方芳笑着说。
    "刘颖方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和张坚早点当了上门女婿,腾出屋来,你们两人就可以在知青房招个上门夫婿了?"陈永生说。
    "去你个陈永生。"方芳在陈永生背上捶了一拳。
    "好了,别闹了,说点正经的。陈永生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去队长家吃饭,是客气的,你小子可千万不能像西伯利亚饿狼一样,看到什么都急着往嘴巴里塞,塌我们上海知青的台。"张坚玩笑着说。
    "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决不会丢失礼数,人要面子树要皮嘛,阿拉还是要讲究面子的。"陈永生拍着胸脯保证。
    "你还不失礼数?你也讲什么面子?在这来的一路上,就是你的肚子里装得多,把刘颖和方芳的饭菜差不多都让你包销了,一起出来的知青大家都说你的饭量大,夸你能吃呢。"
    "那可是她们两个人晕车了吃不下。不吃也浪费,倒掉了这多可惜?最高指示,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要是倒掉,还不如装进我的肚子里,这是节约。方芳,刘颖,你们说对不对?"
    "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吃得那么多,咋就不长个儿?到现在还是一米六五的个头,看上去又瘦又小,跟个猴精似的,不长个也不长肉。我说呀,给你小子吃,吃下去了又白吃。你这吃了不发挥任何的作用,还不如少吃,不吃。要我说呀,给你吃了,这多少也算是个浪费。"张坚说。
     "个子长不高和吃饭多少,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这可是严重的自然灾害,能怪我吗?要怪还是得怪我爸我妈,他俩咋就这么矮和矮的配在一起,这样生出我来,身材能高吗?这可不是数学上负负得正的公式可以用得上的,人类嘛,一定需要改良才行。"陈永生一脸委屈。
    "你这是说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方芳笑了,圆脸上的那对酒窝一现一现的。
    "这是现实嘛。如果当年我那一米五不到的妈嫁了个一米八高个子的我爸,或者是我那一米六三的爸娶了个一米七五高个子的我妈妈,我陈永生就一定不是只有一米六五的个头了。我算是吃了这个大亏了。方芳,刘颖,你们以后可要吸取这惨痛的教训,千万不要犯和我父母那种相同的错误。"
    "那生出来的还叫陈永生吗?" 张坚他们三人让陈永生逗乐了,特别是方芳和刘颖,硬是笑得把眼泪都挤出了眼眶。
    "张坚,等会去吃饭时别忘了把这带上。"方芳从行李中拿出个塑料包递给张坚。
    "方芳,你这是干啥……"张坚不解。
    "队长请我们吃饭,我们也不能空着两只手去呀。这是临上火车前我妈给我买的上海大白兔奶糖,正好今天给带上,他们让我们尝尝傣家风味,我们也让队长他们尝尝上海的风味。"方芳说。
    刘颖接着方芳的话说: "方芳说得没错。我这儿还有两包白糖雪花云片糕也带上。"
    "对,对,空手上门没礼貌。用我们上海话说这叫上门发,可就是我们男生不爱吃零食,我爸我妈啥也没给我买。"陈永生拍着手直叫好。
    "陈永生,不是你爸妈不给买,而是买多了。我都看见了,火车没开时你流着眼泪叫姆妈,火车一开,你就打开了旅行袋大吃特吃,怕是火车还没开出上海,你就吃完了吧。"方芳笑他。
    "你说得那也太夸张了吧?我好歹还是吃了三天。火车到昆明站时才刚刚吃完。"陈永生急于表白,可越表白越出洋相。
    张坚接过奶糖和云片糕,说:"还是你们女生想得周到。我包里也有一些上海的蜜饯,一起带去。"   
    正说着,岩坎拉来叫吃饭了。张坚最后一个出来,把门带上,犹豫了一下。他想,这门没锁,咋办?岩坎拉一下就看出了张坚的心事,说: "在我们这儿根本用不着锁门,你放心吧,我们寨子里没有一家锁门的,你只要寻根铁丝把门缠着,免得猪啊狗的闯进去就行。"
    张坚用铁丝绑了门,他们四人跟随岩坎拉进了寨子,来到了他家的竹楼下。
    其实,这竹楼的叫法其实并不确切,应该说是木楼。立柱是木头的,楼栅是木头的,梯子是木头的,楼地板是木头的,屋顶的梁也是木头的。整个楼是用木樨穿斗而成,毛竹片只是二楼隔墙而已。傣家竹楼,下面一层四周没有隔墙,只见几根立柱,养着一些黑毛猪和鸡鸭家禽,每家每户在楼下的一角安放着一个石臼舂米用。人居住在二楼,可能与西双版纳雨季时间长地下潮气重有关。这竹楼的稳定性和整体性极好,不怕地震,也不怕洪水。一九七六年西双版纳勐腊县发生了六级地震,没有倒塌一间竹楼。一九七七年雨季,南腊河下游洪水暴涨,整个曼赛附近一片汪洋,还差两个楼梯踏步,洪水就漫上了住人的二楼,有两幢地势低些的竹楼已经被洪水挪动了十几米,可这竹楼硬是没有一幢散架的。
    张坚他们四人学着岩坎拉的样子,在楼梯下边脱了鞋,上得楼来。楼梯这一侧是过道,一直通到草排顶檐外的晒台,晒台上凉晒着尼龙丝的围网,看样子岩坎拉刚从河里打鱼回来不久,那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楼梯口左侧是一道木门,推门进去,这便是竹楼主人的家。一堵竹笆墙把这家隔成了内、外两间。内间是岩坎拉和家人的居室,根据傣家风俗,内间除了家人,外人是不允许进去的。
    外间是吃饭烧水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只见屋子中间的楼地面上,火塘里的炭火烧得红红的。生铁铸就的支锅架上,水吊子正在 " 卟吃卟吃 " 向外喷着热气。火塘上方,熏挂着一块块条状的腊肉干巴。火塘边上的两只圆型的藤桌上,早就摆满了各种傣家的菜肴。有包烧鱼、包烧鸡、炸牛皮、烤牛肉干巴、烤鱼、包烧青苔、炒酸菜、凉拌茄子、烤鸡块、炒鸡蛋、清水煮苦笋等等,还有几小碟各种味道的"南呒咪 "(水质调料),有蕃茄南呒咪,鱼腥草南呒咪,还有酸辣南呒咪,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不同口味,沾用各种口味的"南呒咪"调味。沿着桌边还摆了几个小酒盅,每个小酒盅边放了一双筷子,盅是喝酒的,筷是夹菜的,吃饭是没有碗的,用饭铲在饭笼里挖出一块糯米饭来,捏成饭团再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吃(这就是傣家的手抓饭)。闻着这傣家菜的特有香味,让人不由得垂涎三尺。
    岩坎拉让张坚他们在圆藤桌前就坐。刚到西双版纳的张坚、陈永生不会喝酒。
    岩坎拉从草绿色的军用水壶中为张坚、陈永生每人倒了一小盅酒,说:"多少也得喝一口,这是我们这儿酿的苞谷酒,男人都爱喝。你们汉族不是常说,男人不抽烟,白在世上颠,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吗?"岩坎拉说完,也为自己倒了一盅,然后举起杯邀他俩喝下。岩坎拉从张竖和陈永生喝酒的表情看出他俩的确不会喝酒,就不再强邀,便招呼张坚他们先吃手抓饭。
    张坚他们见岩坎拉的家人拿着竹饭铲,从蒸饭桶里铲出一铲糯米饭,放在左手上随便来回捏捏,很快就变成一个饭团,而且手上是粒米不粘。捏好后,用右手掰下一块送入嘴中。陈永生好奇又性急,也赶紧用饭铲从饭桶内铲了一把糯米饭,放入左手用力一捏,怪了,这饭尽粘手,而且这糯米饭粘得手心里,手指上到处都是。
    陈永生望着在自己手中根本就成不了团的糯米饭,心里暗暗嘀咕,"他妈的,这糯米饭也会欺负我们陌生人。"
    岩坎拉看到了,他铲了一铲糯米饭,边捏边对陈永生说:"你捏饭的方法不对,刚捏时一下子用力太大了,这米饭就会粘手。要这样,一开始捏饭团时,千万不要使太大的劲,要轻轻地捏,待糯米饭被捏成松团了,再慢慢用力,就不粘手了。"
    张坚他们学着一试,果然没粘手,掰下一块放进嘴中一嚼,真香。
    "你们吃鱼、吃鸡,慢慢吃,不要客气,要吃饱了。"岩坎拉咪了一口酒,乐呵呵地看着张坚他们吃。
    "吁—!" 陈永生挟了一块鸡肉塞进嘴才嚼了两下,便直哈冷气,眼泪儿也闪出来了。
    "怎么啦?味道真的很好?"张坚问。
    "辣! 这菜实在是太辣了。"陈永生不断地伸着舌头。
    "辣了好。我们西双版纳湿气大,多吃些辣的,既去寒又驱潮,对身体有好处。就是不会吃辣的也要学会吃,大家都吃,会吃辣了就不会生病。陈永生,你再来一块。"岩坎拉说。
    "还吃呀?我可不敢再吃了。"陈永生直摇头。
    大家给陈永生这样一闹腾,吓得都不敢动筷子了。要知道,上海人是爱吃甜食不喜欢吃辣菜。
    "吃一口是辣,吃两口也是这样辣,多吃几口就不觉得辣,而且会觉得有味了。我敢肯定,习惯以后,你们反而还会觉得不辣的菜不好吃呢。陈永生,不相信你再试试。"岩坎拉自己夹了一块,故意叭嗒叭嗒地吃出声来。
    陈永生见了,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中,果然感觉好多了,再吃,反而觉得十分有味起来。张坚他们看陈永生吃得来劲,也都慢慢吃着,刚开始觉得口中辣得火烧火燎似的,后来越吃越有味儿,浑身上下暖暖的,如喝了酒似的。当然,傣家菜并不是都十分辣,烤鱼、肉干巴什么的只是微辣,吃过辣子炒鸡块后再吃烤鱼,只觉得又鲜又香,特别的好吃。饭后,岩坎拉拿上了香蕉、菠萝蜜等水果让张坚他们吃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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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4: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4:42 编辑

    晚饭后回到知青房,在微弱的手电亮光下,张坚从行李中翻出了两个装盐的玻璃小瓶。这两小瓶子盐是张坚的妈妈听街坊邻居说云南这地方吃矿盐,这种盐含碘少,久吃了会得甲状腺病,所以特地装了两小瓶海盐让张坚带着。没想到海盐还没有吃,这玻璃小瓶子倒先派上了用场。张坚把海盐和岩坎拉刚给的那包在芭蕉叶里的盐巴倒在一起,然后和陈永生一起用铁钉在铁皮瓶盖子上凿了个小孔,从垫褥中抽出一小块的棉絮,卷成棉纱线穿在了瓶盖孔洞中,又把刚从队长家拿回来的煤油倒了一些在瓶里,盖上瓶盖,划了根火柴一点,亮了,两只小煤油灯成了。
    张坚叫开了女宿舍的门,把一只灯递给了方芳,便回到自已的屋内。他摊开了信笺,给父母亲写起信来。
敬爱的爸爸妈妈 :
    离开你们十天了,你们好吗?
    我们坐了七十二个小时的火车到了昆明,又从昆明乘了五天多时间大卡车到了西双版纳的勐腊县,今天县里又派车把我们送到了曼赛寨子。这是个傣族山寨,少数民族对我们很热情,今天晚上,生产队长岩坎拉家特地杀鸡捕鱼的招待我们,我们也吃到了傣家的菜,这菜真辣,也真好吃。这儿的傣族老乡一年四季吃糯米饭,我们也吃糯米。这糯米饭吃起来真香,就是他们烧的菜比较辣,一开始有点不大习惯。
    我们宝山五角场这次来西双版纳插队落户的知青有一百多,到了这儿就都分开了。我和陈永生、刘颖、方芳四人分在一起,他们三人是我初中到高中时的老同学,他们都曾经来过我家,你们看到过。我们到这儿时,生产队早就已经为我们盖好了四间知青房,这房子很有特色,全部都用毛竹盖的,柱子,屋架,房梁,门窗,墙板都是毛竹,就连床,桌子椅子也是毛竹搭成,一到屋里,就能闻到一股毛竹的清香味儿。这儿做饭烧水用木柴。做饭烧的柴火和这个月的口粮(糯米)队里也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不过分得不是米,是谷子,要我们自己用石臼舂成米,才能煮饭。这里是山区,没电,所以不用碾米机碾米,晚上照明也只能用煤油灯。
    西双版纳的水果真多,香蕉菠萝甘蔗的,和居委干部说得差不多,头顶香蕉脚踏菠萝,还有一些从来没听说过,也叫不出名的水果,今天在队长家吃了当地傣族自己种的香蕉和菠萝蜜,味道真好,比在上海吃到过的更香更甜。这几天寨子里农闲休息,我们这两天也没事,也在家休息。等哪天有机会,借只相机来,拍几张照片寄回去,让你们二老看看我们住的毛竹搭设的知青房,看看西双版纳的竹楼,看看勤劳好客的傣族乡亲。
    爸爸妈妈,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特别是妈妈,这些日子你一直腰部酸痛,去医院看看,别太累着。我在这儿一切都好。敬礼。
                                                           你们的儿子坚

    张坚写好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改了两个错字,然后折叠好,塞入信封,在从家里带出的那版接见红.卫.兵的八分邮票上撕下一张来,邮票背面用口水沾湿了,往封口那儿一贴,放在桌上,准备明天去大队部商店时寄出。
    半夜,方芳听得刘颖在床上翻来复去的没睡着,关切地问:"刘颖,半夜三更的还不睡,怎么啦?"
    "我想上厕所。一个人不敢去,天黑我害怕。"刘颖不好意思地说。
    "去吧,我也正想上厕所,正好有个伴。"方芳起了床,拉了刘颖,两人胆战心惊地朝三十米外的厕所跑去。
    这一切,让隔壁宿舍的张坚听了个一清二楚。第二天去大队部商店时,专门为方芳刘颖买了个脸盆,让她俩晚上用,免得担惊受怕。这事让方芳刘颖感动了好几天。

    第二天清晨,在公鸡的打鸣声中,刘颖起了床。她拿了洗刷用具来到南腊河畔。只见得眼前一片青山绿水,清澈的南腊河水潺潺地流着,像在诉说,像在歌唱,偶尔可以见到一、两条鱼儿在水中追逐戏耍,卖弄似的把那银白色的肚皮翻得一闪一闪的。初到西双版纳,对没有离开过上海的知青来说,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那样的好奇。
    "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要是在这山青水秀的地方过上一辈子,倒也不枉这一世的人生。"刘颖心里暗暗感叹,她还没有体验到农业劳动的辛苦和山区生活的艰难,对以后的生活想得有些浪漫。
    依娇挑着两串竹水筒来到河边的水井上打水。她见了刘颖,笑着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这水井水位很高,一弯腰就能打水。依娇给竹筒打满水,挑着,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刘颖望着依娇远去的身影,淡蓝色的紧身上衣,紫红色的落地通裙,再加上高耸的发髻,在晨曦中显得更加婷婷玉立,刘颖觉得有点自愧不如。
    刘颖回到知青房,见陈永生正蹲在火塘前鞠着屁股在点柴火,火一时没烧着,倒弄得满屋尽是烟,呛得刘颖连连咳嗽,退出了门外。
    "怎么不进屋?"张坚和方芳从寨子那边过来,他俩各拿着一个小筐,里面放着南瓜冬瓜丰收瓜等一些蔬菜。
    "屋里太烟。你们这是……",刘颖看到方芳和张坚一起从外头回来,心里冒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我们是去寨子里问老乡买了点蔬菜。见你睡得正香,我就和张坚去了。"女人是十分敏感的。方芳从刘颖的口气中仿佛听出了什么,连忙抢着回答。
    "看我睡的。"刘颖笑笑,说:"你们咋不醒我?"
    "反正又没有多少事,你就多睡一会呗。"张坚说着,便进了屋。见陈永生还没点着火,他放下菜筐用砍刀又劈了好些小柴火,很快就点燃了,屋内的烟雾,也渐渐散去。
    "这柴火你一点就着,我怎么老点不着?"陈永生挠着头皮。
    "你刚才小柴火用少了。小柴火多劈些,点燃小柴火,再让小柴火引燃大柴火。"张坚说。
    "张坚,你先做饭,我上趟厕所。"陈永生说。
    "去吧。一有事就拉屎撒尿,就你小子事多。"张坚说。
    "报告组长,领导管天管地,不管拉屎放屁。"陈永生说。
    "张坚,你要换洗的衣服呢?"刘颖把自己换洗的衣服放在洗睑盆中,问。
    "张坚的衣服他一早就洗好了,你没见已经在外面晒着了?我的脏衣服还没有洗,刘颖,你就帮忙洗了吧。"陈永生走远了,听见刘颖的话,还回过头说。
    "去拉你的屎吧。你的衣服你自己洗去。要不,让方芳帮你洗,或者请个傣族姑娘也行。"刘颖白了陈永生一眼。
    没一会儿,陈永生回来,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张坚:"今天你们拉过屎没有?"
    "陈永生,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刘颖拿着洗脸盆就要往陈永生头上扣,被陈永生机灵地躲开了。
    "什么不吐象牙?今天我就吐只象牙给你们看看。我刚刚才发现,云南这个辣椒,进去的时候辣,出来的时候更辣。"陈永生说。
    张坚笑了:"你小子说说,你这吐出来的是象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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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4:4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4:52 编辑

第   三   章

    一大早,钟声响了,大家很快就汇集在村口的老榕树下。等全寨劳动力到齐后,岩坎拉便开始布置今天的生产任务。少数民族的山寨没有汉族那样讲究每天要"早请示晚汇报",也不用在干什么前、说什么前先背上一段最.高指.示。因为,一则老百姓不大懂汉语,背了也白背,二则最.高指.示没人敢翻译,怕翻译不好犯政治错误。所以干脆把这些程序给免了。今天,岩坎拉布置生产劳动也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乡亲们,我们休息了一个多礼拜,又要开始劳动了。今天的劳动,我们分成男工、女工两个组。男工组由我带领,去整理后山的火山地,整理好以后抢种旱稻。女工组由咪依香带领,在南面坝子的水田里薅草。知识青年今天也开始一起出工。张坚和陈永生拿了砍刀跟我们男工组一起上山,方芳和刘颖跟女工组一道下田。方芳刘颖他们刚从上海来,还没有参加过农业生产劳动,依香依娇你们要负责一帮一的带好方芳和刘颖,男知青我另外安排人带。还有,这次劳动的强度比较大,但是总比不上春种秋收,所以和往年一样,队里不安排统一的午餐,自己带好中饭。我们傣族有句俗话,没肉吃就没力气。所以,为了确保大家的体力能跟上,队里决定今天杀头猪,这次应该轮到依娇家杀猪了。杀好后猪肉分成四十份……不,从今天开始,分什么东西都要分成四十一份,我们这儿以后多了一户——知青户,我们可不能把知青忘了,他们也是我们寨子的一户。再过一个礼拜,我们队里还要杀头菜黄牛。"
    "好!" 老榕树下一片欢腾,听到杀猪杀牛有肉吃,谁都会高兴。
    "现在大家回去准备一下。路远,我们中午不回寨子了,午饭自己带好,就在外面吃。现在七点钟刚过,八点钟听钟声准时出工。"
    张坚他们回到知青房就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淘米的淘米,生火的生火,没一会,饭就熟了。四人盛了饭,就着昨晚吃剩下的菜,扒拉了几口。剩下的打在各人的铝盒中作午饭。可是中午带什么菜呢?这难坏了张坚,他想,总不见得中午吃白饭吧。可是知青户里实在拿不出什么菜来,现在去老乡家买了烧也来不及了。岩坎拉说得不错,竹鼠还留三日粮呢,看来我们知青也得学学竹鼠,留上点隔夜粮才行,否则真的是巧妇难煨无米之餐呀。
    好在方芳离开上海时,父母让她带了一瓶上海产的酱汁大头菜。方芳让大家每人分了两块,放在了饭盒里,装进草绿色的帆布包往肩上一挎,出垕关门。这时,正好听到出工的钟声响。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先说刘颖、方芳随女工组到了寨子南的坝区。放眼望去,近处是平平整整的,好大的一块坝田,远处的山坡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梯田。田里,栽下的稻秧已经成活返绿,一片郁郁葱葱,在东南风的吹拂下,绿浪泛波,让人心旷神逸。来到田边,刘颖、方芳学着大家的样子,把挎包放在堤岸边的一处毛竹茅草搭就的,供大家休息的棚屋中,然后,她俩脱下了解放胶鞋,挽起了裤腿,把脚踩进了软呼呼的、淤泥没到小腿肚的稻田中。
    眼看着其他女社员一边拔草一边说笑着在水田里很快朝前走去,刘颖、方芳傻眼了,她们自出娘胎后还没有见过长在水田里的稻秧,也没有见过和稻秧长在一起的稗草。不要说下田拔草了,就连什么是稻秧什么是稗草也分不清。在刘颖和方芳的在眼中,面前这绿色的好像都是稻秧,又仿佛都是稗草,她俩望着眼前的大田直发楞。
     "方芳,刘颖,你们别发楞了,先来认认什么是稗草。"
    依香和依娇手中各拿着一把稗草来到刘颖、方芳身边,让她俩仔细辨认稻秧和稗草。依香把稗草拿在方芳刘颖的眼前,拨拉着草叶,说: "这稗草初看和稻秧差不多,仔细看就有很大的差别。稗草的叶子长得要比稻秧叶子细一些,但比较硬,叶面也比稻秧叶光滑,中间还有根白色的筋。这稗草根须很发达,长得很长很长,这发达的根须大量地吸取土里的养料,如果不把稗草拔掉,不用过多久,它就会长得比水稻还高。有了稗草,这田里的水稻秧就会缺养料,长得又瘦又矮,稻穗也长得小,粮食就会减产。"
    刘颖、方芳经过仔细对比,很快就学会了辨别稗草和稻秧。可拔出的稗草如何处置?刘颖腼腆,让方芳问。
    "依香,依娇,这拔下的稗草怎么办?"
    "哦,离田岸近的就把稗草扔到堤岸上去,让太阳把草晒死。离堤岸远了,就把稗草扭成一团,用脚把草踩到淤泥中,踩得越深越好,不能让草露出泥来,露出泥来这草不会死,它还会长,不久又会长得比稻秧还高。只有全部把它踩进泥里,就能让这稗草烂成肥料。拔草的同时,你们别忘了把稻秧根边的泥薅一把。薅好了,等于给水稻秧上了一次肥料。"依娇说。
    "没想到种田当农民干农活还有这么多知识,看来当好一个农民也还真得没那么容易。"刘颖、方芳她俩听得依香、依娇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心里顿时醒悟了不少。
    这边依香她们正在说着,只听前面的依拉大声地尖叫起着,人也惊慌失措地跑上了田岸,在哪儿又跳又喊,吓了刘颖、方芳一大跳。
    "怎么啦?依拉在那边又哭又喊的,发生什么事儿了?"方芳问。
    "蚂蟥,是依拉脚上爬上了蚂蟥。没事,你们继续拔草,我过去看看。"依香说着,便朝依拉那边走去。依香到后没多久,那边就平静了,依拉她们又下了田拔起草来。
    分得清什么是稗草什么是稻秧后,刘颖和方芳也就加快了拔草的速度,学着依香她们的样,把拔下来的稗草紧紧折断后打了个结,用脚深深地踩入淤泥里。突然,刘颖觉得小腿上有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往下看看,只见有一段十来公分长的灰东西粘在小腿肚上。刘颖只当是腿上粘上了一根枯了的秧叶,便用手泼了些水想洗掉。可任你再泼,那东西就粘在腿上一动也不动。刘颖伸出手指去拨,也没移动那东西半分,手指碰上去只觉得那玩艺儿滑溜溜、软绵绵的。定睛一看,那东西紧紧附在腿上,深灰色的背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五颜六色的阳光来,看得刘颖头皮直发麻,心头一凛一凛的,过了片刻,才发出哇哇的哭声来,一屁股坐在了水田中,嘴里用上海话直哭喊着:"姆妈呀,迪(这)是啥么事(东西)呀,哈煞宁(吓死人)啦。"
    "是蚂蟥。"看到蚂蟥,依娇也吓得不敢动,大声叫来了依香。只见依香把蚂蟥的尾部拨拉出来,再用三根手指使劲地夹住,用力一拉,把蚂蟥叮在刘颖小腿上的吸盘拔开,才把蚂蟥拉下来。
    依娇把刘颖扶了起来,安慰她说:"没事,没事了。这种蚂蟥田里也不是很多。我们拔草时动作快些,蚂蟥就爬不上来了。"
    "这蚂蟥有十二、三公分吧?真大。"方芳也被吓得不轻,连正眼都不敢瞅一下依香手上的蚂蟥。
    依香手一扬,把蚂蟥远远地扔向拔过草的水田里,轻松地说:"这叫水蚂蟥,比这大的还有,刚才那条使劲拉开应该有二十来公分长,别说你们怕,就连我们傣族姑娘也怕呢。刚才依拉被蚂蟥叮上了,不是也被吓得哇哇大叫。有人这样说过,云南十八怪,蚂蟥当腰带,就是形容这种水蚂蟥的。这形容也有点太夸张了,水蚂蟥当腰带还不够长,如果做个手镯子什么的,也应该差不多。"
    "水蚂蟥?那我们这儿是不是还有旱蚂蟥?"刘颖心头的余悸未去,问。
    依香说:"是的,旱蚂蟥在山林中,也叫山蚂蟥。蚂蟥爱吸人血。水蚂蟥个大,咬人时又会痛,所以容易被发现。山蚂蟥就不一样,个小,才一公分左右长,咬人时没有任何感觉,等你发现时,蚂蟥早已吸饱了血,这身体鼓得像玻璃球似的。还有,这蚂蟥吸血时会先吐出一种毒素,专门破坏人血液中的血小板,方便它吸血。所以,当蚂蟥吸饱血掉下后,吸过血的地方还会继续流血,一直等到带有毒素的血流完,这疮口的血才会凝固。"
    "这蚂蟥听着真的让人感觉有点可怕 。"方芳说。
    "没事的。刚才依娇说了,动作快些,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太长,蚂蟥就来不及爬你身上了。如果在水面上发现蚂蟥在游,拿草棍拨远些就行,不用害怕。"依香说。
    到了午饭时间,傣族姑娘们用稻田里的水洗了洗手,在通裙上擦干,从各自的通包中拿出了一包用芭蕉叶包的糯米饭,又拿出一包同样用芭蕉叶包的下饭菜,聚到了一堆。而那些中年妇女,她们也自成一堆,大家你说我笑地吃起午饭来。方芳和刘颖也从挎包中拿出了饭盒。
    "方芳,刘颖,快过来,到这边吃。"依香招呼着,在休息棚里挪开了位置。
    "快过来,让我们看看,你俩有什么好吃的。"依娇没等方芳刘颖她俩坐下,就凑上前去往她俩的饭盒里瞧。"这黑呼呼的,是什么菜?"
    "中午没准备菜,就带了两块酱汁大头菜。"刘颖不好意思地回答。
    "好吃吗?我尝尝。"依娇一伸筷子,一块大头菜就到了她那儿。
    "我也尝尝。"
    "还有我…"
    依金、依拉、依罕三人上来,把方芳刘颖她俩饭盒中的大头菜都夹走了。她们把这大头菜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给了大家。
    方芳刘颖正望着自己饭盒中的饭发楞。
    "你们别担心吃饭没菜。方芳,这块烤鱼给你。"依香说着,把一块烤鱼放到了方芳的饭盒中。
    "刘颖,这块牛肉干巴是给你的。"这是依娇的声音。
    "我这儿还有。"依罕说。
    "我也有……"
    没一会儿,方芳刘颖两个人的饭盒放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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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4:53: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4:56 编辑

    岩坎拉带领着男工组向后山的火山地出发。
    一路上,好奇的张坚和陈永生不停地问这问那。岩坎拉告诉他们,说:"这片火山地是去年冬天干旱的时候烧出来的,大概也有个三、五十亩。烧火山地前,我们先找出一块灌木坡,这坡地上没大树森林,只有碗口粗的小灌木。烧地以前,先要在四周开出一道防火带,上风处留窄些,下风处宽些,为的是不让山火漫延出去,防止引起边上的森林大火。这几天,我们主要把当时没有烧尽的树桩树根清理掉,再种上旱稻。到秋天刚好收割。"
    "山上种稻?没有水怎么种?"张坚问。
    "旱稻就这样种,不用水,也不用管理,由于烧地时留下的灰成了天然的肥料,所以也不用另外施肥。现在种下去,到了秋天来收割就行了。"岩坎拉亮了亮手中的树棍 ,把尖的一端往地下戳出个小坑,做了个放种子的动作,再用脚拨弄些土把坑盖住,用脚踩实。
    "这样的种稻拔草也不用管理,倒是又省劲又省力。"陈永生说。
    "省劲是省劲了,就是这稻子发棵少,产量也不高。如果碰到山上的野象下来一糟蹋,就会颗粒无收。"岩坎拉说。
    "这不就是书上写的刀耕火种吗?我们一下回到原始社会了。"陈永生笑着说。
    "嗯,你说对了,刀耕火种,的确是有点原始社会的味道。"岩坎拉笑了。
    正说话间,火山地到了。陈永生刚要进入,却被岩坎拉一把拉住。
    "等等,大家先别忙着进去,我先数数这烧剩下的树桩,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说完,岩坎拉便一五一十地数了两遍。在确认没有多出来的树桩后,才让大家进入火山地开始劳动。这些都是烧不尽残留在那儿的碗口粗的木桩,被火焰烧得黑黑的。
    "队长,你刚才说数数有没有多出来的树桩,我真弄不懂,树桩怎么会多出来?"张坚不解地问。
    "哦。我忘了告诉你们,这块火山地当初烧出来的时候,我数过。一米五十高度以上没烧尽的树桩有九十六根。今天数数,还是九十六根,没多,说明火山地里是安全的,大家就可以放心地进入火山地干活。"
    "树桩怎么会多出来呢?如果真得多出来一、二根了又该怎么办?"张坚问。
    "如果多出来了,那就麻烦。这多出来像树桩那样立在那儿的便是蛇,得往火山地里扔树杆、扔土疙瘩进去把蛇赶跑。"岩坎拉说。
    "蛇为啥会一动不动的象树桩那样竖在那里?那是什么蛇?"陈永生问。
    "我们西双版纳蛇的种类很多。这种会像树桩立在那儿的蛇叫扁担蛇,黑灰色,特别喜欢立在烧过的火山地里,它伪装成树桩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如果那只鸟想停在这蛇伪装的树桩上歇个脚,正好中了它的圈套,一张嘴小鸟就变成了它肚里的美餐。"
    "这扁担蛇有毒吗?"张坚问。
    "扁担蛇咬不咬人?"陈永生听着也觉得好奇。
    "扁担蛇没毒,也不咬人。"岩坎拉说。
    "哪我们干吗怕它?"张坚和陈永生差不多异口同声的问。
    "不是叫它扁担蛇吗?虽然说这种蛇没毒也不咬人,可它会像扁担一样打人。这蛇的颜色太隐蔽了,如果不小心从它身边经过,就会突然象扁担似地打你一下。而且,这扁担蛇攻击时的力量相当大。别说人了,连牛也承受不了它这一扁担。两年前,下面的龙哈寨有条黄牛就是被扁担蛇打得脊椎骨骨折了。"
    "这样说,这种扁担蛇还是有点可怕……"陈永生话还没说完,就让走在前头的岩教龙打断了。
    "队长,这地里长了许许多多的黑蘑菇。"
    "这太好了,我估摸着这地里肯定会长黑蘑菇。岩教龙,你通知下去,大家不忙整理火山地,先采蘑菇,回去时再各家各户分。等采完了蘑菇再清地,可别把这么好的蘑菇糟蹋了。"岩坎拉说着,也加快脚步走进了火山地。
    看到地下炭灰中冒出来的那一只只黑乎乎的蘑菇,陈永生问:"这么脏的蘑菇,采回去干嘛?"
    岩坎拉说: "这蘑菇看上去脏,其实不脏。采回去炒菜烧汤都行,味道特别的鲜。"
    "啊?这么难看的蘑菇我们也能当菜吃?"陈永生说。
    "这种蘑菇当然能当菜吃,这可是上好的火山地炭菇,还是好蘑菇呢。我们山里越是好看的越是鲜艳的蘑菇越是不能吃,那种鲜艳好看的蘑菇有剧毒,吃了会死人。"
    "那舞台上演的,书本上画的采蘑菇,都是采好看鲜艳的蘑菇,这不是误导人家吗?"陈永生说。
    "那是作家画家和导演没有生活,凭空想象,其实也是在害人。"张坚说。
    "其实,在我们西双版纳的山里,好吃的菌菇多着呢,有香菇,有蘑菇,有木耳,有鸡枞……就看你们能不能识别了。以后日子久了,你们慢慢地就知道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在大城市里的人夸这些东西是山珍。下次带你们进山去,采一些晒干了寄回上海,肯定把你们阿爸阿妈乐得合不上嘴。"

    在大田里拔了一天的草,刘颖、方芳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特别是腰,酸得都快直不起来了。一回到家,便仰面躺在了床上。突然间,方芳耳中传来了刘颖的抽泣声。
    "刘颖,怎么啦?"方芳顾不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酸痛,起身来到刘颖床前,关切地问。
    "方芳,你说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儿过一辈子吗?"刘颖抹了把眼泪,说:"就在这样前不着镇后没有店的山寨里,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地过上一辈子?还要在这儿嫁夫生子,子子孙孙这样下去?我的心不甘哪!"
    "是啊,天长日久,这种枯燥单一的生活,如何是好?"方芳也有些同感。她揉揉还在酸疼的后腰,说:"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最.高指.示,我们谁也不能违反啊。"
    "管他什么的指示,这种地方来玩玩还行,可是真的要让人扎根一辈子,如何受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鬼地方,还有张坚,我也会让他一起离开。"刘颖说。
    "离开,这又谈何容易啊。"方芳叹了一口气。
    张坚和陈永生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黑漆漆的尽是炭灰。因为要用树棍跺出小坑下旱稻的种子,两只手掌心被树棍子磨得起了好几个血泡,其中有的血泡已经破了,让他俩觉得钻心的痛。陈永生一到家,也顾不上浑身的灰土,躺倒在床上。张坚也累,把背着的竹篓子往地下一放,也躺下了。竹篓子里装得就是刚才在火山地上分得的灰炭蘑菇。
    张坚刚躺下一会儿,突然想起今天队里要杀猪分肉,便挣扎着起了床,用脸盆中的水匆匆地洗了把脸,出了知青房的门。人再累,这肉可千万不能拉下。熬猪油和炒菜可都还指望着他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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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5: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5:04 编辑

                                     第   四   章

     "张坚大哥。" 张坚出门没多远,就听见对面传来招呼声,原来是依香。
     "依香,你好。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张坚问。
     "你这是去拿肉吧?"依香没回答张坚的问话,反问道。
     "我正要去领肉呢。"张坚说。
     "肉都分完了,只剩下你们知青户的一份肉还没人领,阿爸就让我给你们送过来了。"依香没回答,反问张坚。边说着,边脚步轻盈地走上前来,把左手中拎着的肉递给了张坚。
     "你这就给送来了。谢谢依香啦。"张坚接过肉,用手估摸了一下,说:"这肉的份量好像多了呀。我们队里一共才杀了一头猪,要分成四十一份,我们怎么会分到这么多的肉?"
     "早上出工前我问阿爸说,是不是能够给你们多留了一斤,让你们熬点油留着好炒菜,队长在边上听到了,他也同意,队长还说,我们要是几天没肉吃了,家里面还养着鸡鸭,太馋肉时就杀上一只,可是你们现在啥也没有,长时间不吃肉会没力气的,所以同意给你们多留一斤。"
     "我们知识青年是响应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上山下乡,来到边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可不能搞这特殊化,怎么可以多吃多占?依香,这千万使不得,应该把多分我们的那—斤肉退回去。"
     "我们傣家不喜欢听大道理,喜欢实实在在的。再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也得过日子吧。没吃的你们怎么接受再教育?没吃的你们怎么扎根边疆建设边疆?这肉你就别退了,你退了,这一斤肉还能分给谁家呀,总不能还切成四十一块一家一小块吧?再说了,这一斤肉分给你们,队长也是同意的,他还特地让阿爸给你们留了一小块猪油呢。这可不是你们多吃多占,是贫下中农对知识青年的关心,是你们和贫下中农打成了一片。我们傣族可是一个乐意帮助人的民族。给你举个例子吧,如果哪天你在路上走累了,又渴又饿,这时你如果路过一块甘蔗地,你会怎么办?"
     "这太简单了。"张坚说:"这时肯定想吃甘蔗,我会掏出钱问老乡买一根甘蔗的。"
     "这时你一定想吃甘蔗,对吧?可是一掏口袋,没钱了。没有钱买,你又会怎么办?"依香问。
     "这……"张坚一时语塞。
     "告诉你吧,你不能砍了一根甘蔗就跑,老乡看到了会把你当作贼,抓住了会把你捆起来,说不定还会揍你一顿。"
     "哪只能继续饿着肚子,继续赶路了。"张坚说。
     "我们傣族常说你们汉族有点'白',就是憨。你也憨。你就不会坐在那儿吃呀,老乡一看到你在哪儿吃,就知道你又饥又渴,就不会说什么了。饿了,让你吃点是应该的,你有难处了,我们是应该帮助你的。"
     "啊?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你能说傣族话,老乡就知道你尊重我们,他更热情,会从他值班守地的窝棚中拿出一些糯米饭肉干巴让你充饥呢。你听说过学会傣族话走遍东南亚这句话吗?我们这儿不论什么民族,年纪大的那些都听不懂汉语,只要你一说傣语,他们都能听懂,就是走出国门,在缅甸老挝也可以通行无阻。"说到这儿,依香她换了个话题问道,"陈永生,刘颖和方芳他们三个呢?"
     "他们三人呀,脸也不洗,衣服也不换,一回来就倒在床上了。"张坚苦笑着回答。
     "他们没有参加过农村的劳动,这是给累的。张坚大哥,你一定也累坏了吧?"依香问。
     "我?还好,不累。"一听依香说到累,张坚忍不住用手捶了捶还在发酸的后背。
     "不说实话,连说谎也不会,口是心非。"依香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也累,哪有第一次参加劳动不累的。你的手在接猪肉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手心里布满了血泡,这是种旱谷时握树棍磨的。记得明天干活时别忘了在手上包块手绢。我们说换一样活儿就是换一身骨头,这样干活哪有不累的道理?就说我吧,如果让我在课堂上坐着,一天坐下来,也一样会腰酸背痛累得慌。"
    张坚知道依香在安慰自己,尴尬地笑笑。
    "还没做晚饭吧?"依香拉了张坚一把,把另一只手中的筐子给张坚看了看,说,"我给你们拿了点蕨菜,苦笋,这是收工时回来的道上随手摘的。还有我们自家菜地里结的豇豆、蕃茄、丰收瓜和茄子,给你们送点来。对了,阿爸他还让我带了两个鸡蛋,说让你们熬碗汤喝,热汤解乏。走吧,我帮你们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晚饭了。"
    "你干了一天活,也累了,这怎么好意思让你帮着做饭炒菜的?"张坚说。
    依香卟哧地一笑,说:"这又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们习惯了干农活,就不觉得有多少累。快走吧,趁着现在天还亮着,带紧点。做饭炒菜这点小事,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好了。"
    说完,依香先走进了知青房,说:"张坚大哥,你也别光傻站着,我们分一下工吧。你先点火、洗米、煮饭,再去河边水井里打桶水,我洗肉洗菜用。我负责整肉、炒菜、煲汤。"
    张坚听了暗笑,听依香的口气,哪是什么来帮忙,分明像个女主人嘛。他嘟囔着,先去河边洗了米,顺便拎回了一大桶的井水,接着,劈小了柴火煮上饭。
    依香的手脚真勤快,不多一会儿,她先把肥肉割下和那一小块猪油放在一起,熬成了满满一大碗的猪油,说是留着以后炒菜用。用油渣炒了碗茄子,切了些肉片炒了盆丰收瓜,把张坚在山上分得的蘑菇洗干净煮了一碗,又熬了碗蕃茄鸡蛋汤。另外的一些瘦肉,抹了些盐说是醃猪肉干巴。在依香忙活的时候,张坚问了好多他不明白的事,慢慢地对傣家的风俗也多了一些了解。
     "依香,早上听队长说,这次轮到依娇家杀猪。这杀猪怎么要一家一家的轮流?难道你们不是谁家养的猪谁家杀的?"张竖问。
     "我们一个寨子就是一个大家。每次插秧、秋收、过泼水节等重大活动时,除了队里杀头菜黄牛外,就是各家各户轮流杀头猪。杀了以后大家平均分,一家一份。就是猪肠子也是一家一小节。分给你们的那节猪肠子我已经炒在丰收瓜里了。"
    张坚笑着说:"你们这可是绝对平均主义和共产主义呀。"
     "当然啦,我们傣族可是比你们汉族更早的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依香也笑了。
     "我在外面看见在路上跑的那些黑毛猪,脖子上怎么都用三根竹杆扎成三角型架着?象古代戴着枷的犯人充军发配似的,看那些猪多受罪?"
     "我们这儿养猪和养鸡养鸭一样,也是散养的,这猪白天就满寨子的到处跑,到了晚上喂食的时候就各回各的家,夜里就睡在竹楼下。这路边不是有很多菜地吗?那是各家各户种的菜。虽然都扎了篱笆,可再结实的篱笆也经不住猪鼻子拱。给猪戴上这竹架子,就是防这些猪拱坏了各家菜地的篱笆,进菜地偷吃菜。猪脖子这样一架,就算是猪的脑袋拱进了篱笆,身体也被竹架挡住了,进不了菜地。"
     "真有意思。我还认为是猪犯大错,戴枷游街示众呢。"
    饭菜很快做好了。
    "依香,你就一起吃吧。"张坚过意不去,想留依香一起吃晚饭。
    "不了,我回家吃,阿爸还等着呢。你快叫上陈永生他们起来吃饭吧。"依香送完,便执意要走。
    张坚见留她不住,便送她出了门,说:"依香,谢谢你了。"
    依香停住了脚步,说: "张坚大哥,你先别谢。我这可不是学习雷锋叔叔做好事,我可是有条件的。我们先君子后小人,要求得先说好了,如果你答应了,我天天来帮你们,如果不答应,我可不想帮你们。"
    "什么条件?你快说,只要可以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等到农闲了,你当我的老师,我想跟你学习文化,学汉语,学数学。你们十八九岁,高中都已经毕业了,我可是今年十六岁了,一共才读了三年半的书,连四年级也没读完。我真的好想读书学文化,这个条件不算太高吧。"
    "难道说你们这儿没有学校可以读书吗?"张坚问。
    "我们这儿原来有所民办小学,学生不多,就是我们寨子和上边的龙哈寨子的学生,一至六年级总共六、七十个学生。学校里有两个民办教师,还有三间教室,每间教室坐有两个年级的学生,一年级做题二年级教课,三年级做课题时四年级教课,六年级做题五年级教课,就这样穿插着教。两个老师不够,就从高年级里抽两个学得好的同学当小老师,由他们教一、二年级。那时候,我们学校里还有好几个考上了县中学呢。后来,一个女老师她回县城去结婚生孩子了,还剩下一个民办老师不知道什么原因也离开了我们曼赛,学校也就停办了。"
    "曼赛学校停课到现在多久了?"张坚问。
    "两年多了,不然的话,我今年也可以上中学了。我那几年在班里考试都得第一。"
    "可惜了。依香,你说的这是好事,农闲时我一定教你们。一言为定。"张坚说。
    "张坚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耍赖。"依香高兴地离开了知青房,向寨子走去,边走边回头说, "别送了,张坚大哥,你们早点吃晚饭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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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5:05: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海上清风 于 2015-3-30 15:07 编辑

    寨子里的田多,就这样一连干了二十几天,稻田里的稗草才拔完了,火山地里的旱稻也种好了,知青们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些天虽然人累,但每天收工回来后,依香都会来帮忙烧菜做饭,知青们倒也省力了不少。
    其他人都还好,虽然干活累,但收工回来看到依香忙里忙外地帮着做饭炒菜,也都有说有笑的,有时还会忍不住和依香说句笑话开个玩笑。依香有时也会偶尔留下吃顿晚饭。就只有刘颖比较特别,自从第一天下田时她被那条大蚂蟥咬过后,就变得开始闷闷不乐,本来就不大爱说话的她更加寡言少语了,有时一天不听到她讲一句话。张坚问她,她也不吭声,就连住在同室的方芳,刘颖也不想多答理,只管她自个儿早上出去干活,收工回来吃饭,夜里上床睡觉。大家谁也拿她没办法。大家这样想,既然是一道从上海出来的知青,能照顾就照顾她一点,别的也只好随她了。
    又没过几天,西双版纳的雨季便到了,雨季也是农闲的季节,知青没事了就守在家中。西双版纳的雨季很长,两三个月不见天日,绵雨不断,十分的恼人。
    这天上午,依香打着小花伞,十分生气地来到知青房找到张坚,看样子是找张坚兴师问罪的。
    "张坚,你骗人。你以前说的话,答应过的事到底还算不算数。"
     张坚问:"哟,板着张脸生气啦?你说说,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依香嘟起嘴,说:"当时你打了保证说得好好的,农闲了教我学习文化。可是,现在都歇了好几天了,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没忘没忘,答应了依香的事怎么能忘记呢?只是……"张坚望着依香那张因为着急而涨得通红的脸,故意拖长了话音。
     "咋?你后悔了?你要变卦啦?"依香快急出眼泪来了。
     "不,不。不变卦。你听我说,我不但要教你依香,我们曼赛寨子里的小孩和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都教。我和队长商量好了,寨子里开办个农闲学校,教室就是你们从前上课的教室,还是三个教室六个年级一起开课,很快就要开学了。"
     "真的?"依香睁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时我说话不算数了?真的。有我们知青当你们老师教你们学文化。"
     "大好了,你等等!"依香顿时笑出声来,转身出了屋子,冒雨向寨子里跑去。
    原来,张坚答应依香的事不但没有忘记,而且还想得更远,他琢磨着想办个农闲学校教文化,由他们这几个上海来的知青当农闲学校的老师。他考虑过,四个知青都是六八届高中毕业。虽然说高中才学了一年,但要是教小学的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两天前他就和队长岩坎拉商量好,利用生产队原来的那三间老教室,把寨子里的学龄儿童和年轻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到农闲学校学习。农闲学校和原来的民办小学一样,设一至六年级,老师就有知青担任。如果有条件,以后参加中心小学的统一考试。这个打算当然得到岩坎拉的全力支持,他也希望寨子里的孩子学文化,将来也好有出息。
    陈永生和方芳、刘颖听到了刚才张坚和依香的对话,围了上来。方芳关切地问:"张坚,队里真的决定要办农闲学校了?"
    "是啊,昨天队长已经把一至六年级的课本和作业本买回来了。老师就有我们知青当。"张坚说。
    "张坚,我们都没有当老师的经验,你说这能行吗?"陈永生有点担心。
    "怎么不行?难道一个高中毕业生还教不了小学?我还想,把学生教好了,让他们考上县中学,教出我们知识青年的牌子来。"张坚说。
    "我们办的这是农闲学校?什么叫农闲学校?"陈永生不理解。
    "就是农忙的时候劳动,农闲的时候上课。我们这里有许多十六七岁的青年,两年前因民办小学停办,缀学了,他们才三四年级的文化程度,他们渴望学习文化。农忙的时候,他们是好劳力,只有打个时间差,农闲的时候上课。再说农忙时我们也要参加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我同意张坚的意见,农忙时参加劳动,农闲时教学生。"方芳一口答应。
     "反正农闲了,也没事干。这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同意教学生。"陈永生也没反对。
     "好。刘颖,说说你的意见吧。"张坚把目光投向了刘颖。
    刘颖没有答理张坚,返身折回里屋,只抛下了几句难听的话:"农忙那么累,农闲了还不想让人消停,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除非是当了老师不参加劳动。"
    张坚他们听了刘颖的话,三人相互望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阵喧闹声从门外传来。原来是依香领了乡亲们冒雨赶来。没一会,知青房挤满了曼赛寨子的老乡。
     "老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一定收下。"一位五六十岁的咪涛(傣语:老大娘)递上了一串香蕉,又一个老咪涛送上几只菠萝,还有的递上一只鸡,有送上几个蛋,有的给上一篮子菜。
     "老师,你们以后吃的菜舂的米我们全包了,农闲里你们就安心教书。"
     "老师,辛苦你们了。我们全寨子的乡亲谢谢你们了。"
     "谢谢!谢谢乡亲们!"
    张坚他们三人望着热情的傣族老乡,眼睛有些湿润了……
        
    几天后,在沉寂了两年多时间的三间老教室中,又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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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默 | 2015-3-30 15:25: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长篇吗?注意情节的跌宕起伏,运用技巧吸引人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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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俺一直在等   今天的发完了吗?  {: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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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6:2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周默 发表于 2015-3-30 15:25
不错,长篇吗?注意情节的跌宕起伏,运用技巧吸引人看下去。

谢谢老师关注。问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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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6:31:02 | 显示全部楼层
顺其自然 发表于 2015-3-30 15:34
哈 俺一直在等   今天的发完了吗?

不好意思,今天发好了颂老师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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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禾禾个人认证 | 2015-3-30 18: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慢慢品读老师笔下凤尾竹摇曳的深情……{: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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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成为我生命中永远定格的影像;那些人,用朴素的生命给了我不曾失去感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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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0 18:37:12 | 显示全部楼层
蓝禾禾 发表于 2015-3-30 18:16
慢慢品读老师笔下凤尾竹摇曳的深情……

谢谢蓝禾禾老师。问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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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何老三 | 2015-3-31 12:58:10 | 显示全部楼层
摇曳的凤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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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何老三 | 2015-3-31 12:59: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一个知青,对知青文学非常喜爱。感谢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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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子十二娇 | 2015-3-31 16: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何老师,笔墨丹青,以情融情,学习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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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1 18: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寒秋 发表于 2015-3-30 18:46
一部反映知青的力作,拜读!
《摇曳的凤尾竹》已被推至西部文学微博

谢谢寒秋老师。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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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1 18: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3-31 12:05
先占沙发,细细欣赏你的作品。

谢谢玉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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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5-3-31 18: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3-31 12:05
期待你的精彩继续。

谢谢,万望玉虎老师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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