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双脑子（小小说）

显示全部楼层 · 2022-9-15 11:29:52

      鹿兆琳引以为自豪的是生了个双脑子儿子，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己，逢人就夸见人就讲。见过这个孩子的人也承认确实聪明，比其他孩子有过人之处，到处议论四处传说，整个白鹿原都传遍了。
   白鹿原人也以出了个神童而自豪。有的人还互相猜测，这娃长大不是清华就是北大或许还是个大科学家。
   肯定是个人才这一点无可争议。
   到了上学的年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进入重点高中，漂亮的女生跟前撵后，这个追那个缠。好多名牌大学都做好了录取的准备。谁知道他沉醉于美色之中不能自拔，学习成绩日落千丈。
   考大学成了一种奢望。
   跟他谈恋爱的那些女生一个个都考上学走了，只有他名落孙山。
   有超前的意识就有了超前的行为。
   适逢改革开放，他联人在本村办起了涂料厂，初出茅庐没有经验失败了。但是，在挫折面前不悔心，经过一番筹备东山再起，又在鹿走镇办起了涂料厂。
   他的行为引领着市场。
   白鹿原上第一家涂料厂，挣了个锅满盆翻。几年后在白鹿村率先盖起了两层楼房，多年以后白鹿原上才星罗棋布，根据市场需要他又在各乡镇办起了几个分厂。
   没有几年鹿兆麟家的名气响彻白鹿原，双脑子的名声更是家喻户晓。
   说媒的纷至沓来，鹿兆麟亲自把关，大有林立果选美的态势。成百上千的姑娘都被淘汰了，攀上百万富翁的希望破灭了。
   老奸巨猾的鹿兆麟从众多的美女中终于选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这个脱颖而出的姑娘就是陈家村的一户富户人家的女子，只要称心如意，鹿兆麟并不在乎多少彩礼。
   鹿兆麟请来了白鹿原上唯一的王才子的传人的后代，有名的阴阳韩半仙，查了个吉祥日子。在当时大多数人们还处于转换思想的情况下，经济收入很低的时候，他家置办了一次绝无仅有的酒席。又一次轰动了鹿塬，就连塬下最有钱的人也感到逊色。
   结婚后夫妻二人更是如虎添翼，从白鹿原发展到西安，改行做土产生意。生意做得异常红火，很快就在西安买了房，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
   从西安到鹿塬的公路上，驰骋着一辆白色的小车。驾驶车辆的是一位男士，英俊潇洒，整个神态都呈现着成功者的得意和风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漂亮美丽，一双丹凤眼流露出聪颖和智慧的光芒。
   小车开进了白鹿村，立时就凝聚了众人的目光。好奇的人们围在车前车后看着，不认识车上的标志。
   围观的人们不亚于欣赏珍奇动物时所流露出的神态，惊讶、稀奇、敬佩从每一个围观者的脸上眼中显现和流露出来。
   人们相互询问着：这是辆啥车？能值多少钱？
鹿聚财下了车，满脸自豪地和大家打着招呼，手拿着香烟发着：“哥，抽一支。”“叔，来一根。”
人们用贪婪的眼光看着他手里的烟盒，旋转着手里的烟支，探究着。
有嘴长的问道：“聚财，这是啥烟？”
“中华，还是软的。”
“一盒多少钱？”
“七十。”
“爷妈，七十，这不是把咱几天的工钱抽了。”
“这车俺咋认不得？”
“宝马。”
“多钱？”
“一百多万。”
“啊。”
呆若木鸡。
聚财的几句话听的人们目瞪口呆。
鹿家宝吸了一口烟久久地不肯放出来，享受着。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抽这么高档的香烟呀。
白二蛋走到车旁，用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就像是抚摸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抚摸这么高档的车呀。
有长嘴的人问道：“聚财，你回来做啥呀？”
“没事，回来转转。”
“咱村的祖庙要翻修，我还当你回来捐钱来了？”
“不知道，谁管着？”说着从车上拿出一个包，取出一沓子钱，这是一万，全捐了。看的大家傻了眼，出手这么大方，全村才酬了多钱，一次就拿出一万。
著名作家陈忠实来到白鹿村体验生活，创作名著《白鹿原》，荣获了茅盾文学奖。白鹿村也名扬四海。
来白鹿村寻奇揽胜的人车络绎不绝，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都停满了车，有头脑的人把麦地都铲平了停车，挣钱就像是揽钱。
还有些人看着人家停车自家门前没地方，后院可宽敞，就把前后沿墙拆了。
得到消息的聚财，回来了可是路上堵车，一直等到后半夜才回到白鹿村。
俩口子在村前村后转了一圈，回到家里。两个人相互开动脑筋预测着市场，憧憬着前景。
“雅芝，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鹿聚财说。
“啥话你说？”李雅芝说。
“把咱家房拆了，停车？”聚财试探着说。
“行么，咱俩想到一块去了。”雅芝笑了。
君子所见略同。
聚财又说道：“我还有个想法。”
“啥想法就不能慷慨说出来。”雅芝美丽的眼睛盯着男人。
“给队长说把咱房偏岸的沟承包了，正好把拆房的垃圾倒到哪里，再说，垫平了还能停车。你算一下，一个车十块钱，停五十辆车就是五百块，一月就是一万五。一年下来就是十八万。”
雅芝会心地笑了：“多亏你是双脑子，要是别人还想不出这个点子。行，你去寻队长。”
聚财摸了一条软中华，夹在胳膊弯，向队长家走来。
天空晴朗朗的，月亮照的村落如同白昼。
聚财来到队长家门首，伸手敲响了门。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呀？”
“我，聚财。”
门“吱呀”一声开了。聚财问道：“俺兄弟在家吗？”
“在，到屋坐。”像这样的有钱人能光临寒舍，那才是蓬荜生辉呀。
看着堆了一床的钞票，二人开心地整着数着，各自都露出了满意而自豪的笑容。    雅芝笑容是甜蜜的。
结果是智慧的验证。
“老公，人都说你是双脑子，果不然是名副其实呀！”雅芝笑着说。
“你的智慧也超群呀。”看着百里挑一的妻子聚财也夸奖起来。
激动的心情难于言表，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二人拥抱在一起，跳起了交际舞。
二人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又互相吹捧起来。
“你多亏是个双脑子，要是常人还想不出这个主意。租这间房才几百元，咱一月下来咋样也挣万把元。”雅芝说。
“这还不是你参谋的功劳。”聚财说。
“你的功劳也不少，要不是你去寻队长，承包了这片荒沟咱还挣不下这么多钱！”雅芝说。
聚财笑了，多亏当时自己捷足先登。
“兄弟，哥寻你有个事。”聚财开门见山地说。
“啥事？哥，你说。”队长是个小伙子。
他从胳膊弯取出中华烟，放在桌子上：“哥来没啥拿，给你拿一条烟抽。”
“哥，这有些不好意思。”队长推辞着说。
“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弟兄俩。”聚财说。
“有啥事你说。”队长问。
“我想把房东边的荒沟承包了，垫车场，你看。”聚财试探地说。
“行么。”有烟开路事情自然好办多了。
“那你看得多少钱？”聚财用试探的眼神看着队长。
“这个，明天我在跟群众商量商量。”队长有些为难地说。
“哎，不不不，你说多少都行。”聚财怕大家知道了，都想承包。
队长虽说年轻，但也有些心眼，故意为难地说：“哥，这事我是愿意，可是。”
“我出十万。”聚财很慷慨。
一语出口，队长呆了，这聚财是有了神经病还是咋咧，出手这么大方的。
队长瞪着双眼看着聚财，聚财到底聪明，从队长的目光里读懂了意思：“承包十年，一年一万，一次交清。”
队长更傻了，半会反不上话来。
聚财反问一句：“兄弟，咋样？”
“行行行。”半会才醒过神来。
云遮住了月亮，地上树影婆娑，聚财怀着高兴的心情，走出了队长家门。身后传来关门的响声。
脚在走路心在想事，“嗵”“啊”额颅一阵疼痛，手捂着一看，挡住去路的是一个水泥电杆。抬起脚，恨恨地踢了几下：“你个瞎怂，把我碰了个疙瘩。”
走进门，雅芝迎了上来，看见男人捂着头，搬开一看是个疙瘩:“这是咋咧，包不成算了，打啥架呢？”
头上的痛苦掩饰不了心头的喜悦：“做啥吗？是碰到电杆上了。”
雅芝也笑了，取来清油用筷子给额颅上抹着：“事情办的咋样？”
“成了。”聚财很得意。
雅芝说，“多亏跟了你个双脑子，才想出了这个妙计良策。”
妻子端来几个凉菜，取来一瓶酒，二人喝了起来。
酒力的作用，话更多心情更加激动，又一次掀起了高潮。
第二天，高价雇来的挖掘机用她那长臂伸向楼房，“啼哩跨啦”的响声吸引了围观的人们。
村人纷纷投来迷茫的眼光，不知道这俩口子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昙花一现的高潮持续了一两年，就慢慢地不行了。大型车场除非逢年过节才车满为患，各家各户的门前房后，路边地里才有停车的机会和可能。平时，车场都是寥寥无几门前就望尘莫及了。
双脑子俩口子丢下城里的生意回来叫车，虽说也挣了些钱，但总体来说是得不偿失。在家里混不下去的时候，下城重操旧业生意却不如从前。失去的客户有了新的关系，要想重新联系就很困难了。
人常说：抱住一个杆杆上，双脑子一头担脱一头抹脱，实际上没挣钱还烂了钱。
聚财成天愁眉不展，雅芝也笑容不现。
“你回一趟家吧。”雅芝说。
“回去做啥？”聚财问。
“跟队长说说，看能不能给咱退些承包费。”雅芝说。
“想得美，第二天就给大家分了，队长拿啥退呢？再甭丢人了，烂就烂了。”
三间庄基不停车成了草场，荒草长得有半人高，留给人的是荒凉和凄凉。
随着白鹿原名气的增大，来白鹿原投资的越来越多，白鹿原影视城、白鹿仓也落户鹿塬。外环高速正好从白鹿村经过，双脑子的庄基正好在其内。
丈量地基登记房产正在进行，当双脑子俩口子获悉信息后回到白鹿村时已是马后炮，多亏脑子灵活，买了一个活动房蹲在地基上，赔了几千元。
眼看着人家成百万的赔偿金双脑子俩口傻了眼。
庄基前的路上，几个男女在说闲话。
“张三家赔了八十万，王五家赔了六十万，李麻子家赔了七十万。”白雨桐说。
“双脑子才赔了几千元。”鹿祥云说。
“还是看人家赔钱才临时买的活动房，要不一分钱都赔不上。”白雨桐说。
“人家停车可把钱挣了。”鹿钊阳说。
“停车能挣几个钱，也就是几万块，光承包费就交了十万。城下的生意也耽搁了。”白雨桐说。
“要不是交了十万咱拿啥分呢？”鹿钊阳说。
爱说左言子话的鹿阳兴说：“你到知道个啥？人家是有名的双脑子，要是你还想不出来。人家在城下做生意，见多识广，看问题和咱不一样。把这点钱就不当一回事。”
双脑子鹿聚财正好从旁边经过，听见了人们的话语和议论，心中不是滋味，就像是咬了一口苦瓜。
讽刺、挖苦就像是旋耕机旋着他的心田，羞愧、耻辱就像是禾苗你争我抢地生长。他再也不能孥了，快步离开这块耻辱的庄基，开上车一轰油门，扬起一路烟尘。
车辆行驶的风“呜呜”地吹着，好似人们讥讽的话语，缠绕在他的耳畔。
加大了油门，快离开这个地方。
从此后再也不见双脑子两口子回来了。
只有没膝高的荒草逍遥自在地肆意生长着，当微风吹过的时候，草就唱起了欢乐的歌。

作于2022年9月14日

作者简介：

李捧虎，笔名：挺直的松,男，1961年6月14日出生于陕西省蓝田县前卫镇凫峪村三组。1969年在本村上小学，1974年上初中，1976年初中毕业，一直务农为业。1978年到引岱工地当民工。在小寨沟打洞子，在营盘梁上修渠道，三道水修水库。从渠上回来后，在队上当会计，参加农业生产。分社后，卖过老鼠药，收过破烂，后又游于学校当书馆。承包了村西一片地种菜。1995年8月在村开商店至今。2009年10月进入平安保险公司，2010年8月退出。2009年11月接任蓝田移动前卫片区渠道经理。在保险公司曾2次荣获“优秀学员”。在移动业务中2次荣获 “优秀农村代办点”。一次荣获“优秀渠道经理”。2011年4月加入陕西诗词书画音乐研究会，2012年2月19日加入蓝田县作家协会，并有多篇作品在《蓝田文学》《榕树下》《西部文学》等刊物或平台发表。
自幼爱好文学，在保险公司时因思想波动大而提笔写作，用以表述自己的心情，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先学着写诗，后改学写小小说。2013年开始写小小说，在榕树下发表作品，有3篇作品获榕树下编辑推荐，2014年有20多篇作品在榕树下获编辑推荐，并得到较好评价。2016年有十数篇作品被《西部文学》编辑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