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旭峰陕西方言纪实】那些年秋收时节泥泞岁月的快乐

显示全部楼层 · 2022-9-28 21:35:09

本帖最后由白鹿放歌于 2022-9-28 23:21 编辑

   农历九月，时令进入到深秋的季节，奈个时儿这两天对庄稼汉来说可不是个平常的日子，给地头圻拉粪、扳包谷、挖包谷杆等等的力气活全都在这一向（这几天）干。看着进入暮秋，但七、八月的霖雨天的尾巴好像还没有割断，收庄稼时儿晚来的秋霖常常和人们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住点的下个几天几夜，有时甚至还是隔一天下一点，隔两天下一点，路路奏不得白（路奏不得干），这奏给收包谷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过去机械化程度不高，雨下的多了，土壤湿度过大，农人们劳作在然（粘）泥地里头，脚上登着一双烂军用鞋（也叫解放鞋），光奈然（粘）泥奏有一二十斤重，使出浑身的解数，扛着百十斤重的包谷棒棒口袋，一袋一袋的往地头圻掂（扛），衣服抹滿了泥污，雨水和汗流相互交融，淹的人眼窝（晴）都争不开。
   这时候，架子车是农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先进的运输工具，小巧灵活，天天都能派上用场，人们把数拾袋包谷棒棒子装上车子，男劳力驾辕，半大子小伙子拉偏套，女主人在车子后头把吃奶的劲都用上咧，尽力的用手掀（推），一家人举步维艰的挪步在窄小不平泥泞不堪的生产路上，泥里头水里头圪泞着。
   这么苦累的活，庄稼汉很少有人叫过苦，特别是在收成好的年代里，有使不完的劲！心里高兴啊！把苦没下到霜（霜是白的意思）地呢弃（去），咱农民奏是盼着有个好收成，一家人围着沉甸甸的包谷棒棒堆，个个表露出丰盈喜悦的笑容。此时此刻，把苦和累忘了个一干二净，更不会弃（去）算做庄稼的成本。虽然汗流浃背湿透了衣裳，但大地的泥士味、花草的芳香味、包谷特有的甜醇扑鼻味大大的遮过人们身上的汗腥味，全然的一道田野绿色风景线！
   赶早（早晨）干一嘣子活，老娘给烙个起（发）面锅盔、烧的红豆包谷糁稀饭、调的萝卜樱子窝的浆水菜、再和个辣子水水，奈个可口的味道，唠口（好吃）的很，香的人真是无以言表。晌午在地呢忙火一响，午饭咥一老碗燃面，只要有油爛葱花、两瓣生蒜、油泼辣子、再调上母亲亲手酿制的香醋，两个字，谄活！黑咧回来，消消亭亭的吃个晚饭，偶尔也叫娃弃（去）代销店买一瓶汉斯啤酒品麻（逍遥）一哈（下），也扎个有钱人家的势！
   回想奈个时做庄稼的日子，没有现在的思想复杂，没有现在的处世为难，没有现在整天为了日计的心累，没有现在的接娃送娃上学的忙碌，奏一门心思的放在庄稼上。每当到地里弃（去）做活的时候，最肯说的一句“啥话不说，拉牛套车”，言下之意奏是以庄稼为中心。偶尔也有人爱说一些是非话，但大多数人都会用“怂管撩远，（咸）闲话少谝”来以回避，可见乡下人为人处世的纯朴、简单和善良。
   时过境迁！昔日的庄稼地如今变成了灯火阑珊的城市群，生产路修成了宽闊的水泥路、柏油路，下雨天穿的高腰靴子，低腰靴子，齐脚高的胶鞋全都和农村人说再见了！架子车也彻底的失业了，连架子车的名词在电脑上也找不到了。前几天黑咧做梦还梦见我屋的“黑老虎”（当年的架子车用黑油膝刷成黑色的），她在诉说着我把她忘记了，也不爱她了，她还提醒我不要忘记她当年为农业生产所做的贡献。梦做到这，我醒了，思想却完全被当年的泥泞岁月中的单纯交响节奏曲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