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之子散文】伤痕 第二章

二
从悠长的八病区的过道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打开铁栅栏门的声音，探视室里走出了面容憔悴震惊的我的母亲，他看到我呆呆地坐在文娱室的靠椅上，顿时就踉跄地扑倒我的怀中，眼里盈满了泪水，滴在了我的颤巍巍的手上说：“孩子，你要……你要在这里乖乖听话，我和爸爸在外面等你出院……我和爸爸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把你送进这里来……对不起……你要乖乖听话……”霎时间我的泪水就缓缓地流了下来。旁边坐着的护工还高傲冷漠地瞧着我，以为我是佯装可怜，装疯卖傻。他点了一支烟，翘起自己的退搁在椅子上。我的母亲不舍地离开了我，我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温暖的春日阳光下。又是一生关铁门门的哐铛声音。病区顿时陷入明明灭灭的昏暗中。我缓缓地走到窗前。清晨栀子花像是昨夜夜空满天星斗的笑脸，缀满在开放病区的广场上的花坛大理石上，交错纵横向八病区病房里安装纱窗的铁栅栏下的绿茵茵的草坪上延伸，就像故乡幽暗的河水静静地催生亭亭玉立的荷花，夏日炽热的空气在被水汽笼罩的打谷场上翻滚，我和王璞就依靠在挺拔的榕树边望着摇摇欲坠的沉甸甸的荷花花苞晃动着农民们挥鞭耕作的遒劲的身影。蝉声似乎都趋于寂静，营造一种远离尘嚣的榕树下的温馨家园。我呆呆地捋着嘴边覆盖的浓密的胡髭，俯瞰着八病区下晨练伛偻的老人遗世独立的飘飘然舒展筋骨的英姿，他们把早已隐匿在这所城市里的晨曦辉煌温和地从都市的喧嚣中呼唤出来，欲渴求亭台轩榭的园林被精神病人对生活的激情渲染成老少咸宜的文娱氛围。偶尔我借着八病区下广场上公园里的透过葱葱的栀子花的晨曦晃动着健步如飞的身着校服的儿童的身影，他们沉酣在母亲的怀抱里。不知名的鸟儿嘤嘤成韵，为八病区文娱室里的身着粉红色睡袍的少女所演奏的《少女的祈祷》伴奏，仿佛她们沉睡在祈祷着为大自然伴奏的憧憬之中。这就是收容世间穷困潦倒的不幸的青年接亲各种精神疾病治疗的八病区的清晨公园发场景。我昨夜在被镇静剂催眠的安详和宁静中，我用我朦胧的睡眼感知着广场上嬉闹的开放病区的病人们的徘徊，忧愁，仿佛我在被酒精浸染过的粗麻布的缠绕中，痛苦地梦到了故乡的田园，他是那么的真切，有那么神秘而遥远，栀子花的幽香催生了我苏醒的活力。我便发觉我就像契诃夫的《六号病室》中的医生那样固执地用苦闷的心情反抗专制统治压抑自由，所以我端重严肃审视着病区里桀骜不驯的青年病态的行为磨砺他们思考的敏锐，并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是心理医生，庄重地昂首阔步走在青年们的病室里，询问他们惨痛经历来弥补自己忠于恋爱的心灵的空虚。
“你就是旌旗先生吗，好像被韩寒笔伐过吧？怎么现在到精神病人荟萃的世外桃源里隐居起来呢，我可不相信你旌旗先生到这里独善其身来俘获护士们的芳心。嘿，我就是说你啊……害什么臊啊……”
我睡眼惺忪，被那位在强迫自己朗诵聂鲁达情诗的疯子对铁栅栏旁边的旌旗先生胡掺着略带讽刺性的警告恍然震慑住了，我仔细揣摩那位才气凌人的疯子以马克.吐温的幽默口吻来讽刺精神病院爱情的虚伪并讲述精神病人为了在护士面前倾诉衷肠，精心研读《维特》中让夏绿蒂刻骨铭心的痛苦地吻别的浪漫场景，幻想自己是体弱多病的深沉文人，以博得护士们的欢心，但是护士每当洞察起精神病人们的异常情感在梦呓中宣泄便面面相觑道，明天不让病人家属来探视了，看来还需要住院治疗……。
“刚来的那个暴躁的男孩现在被绑在文娱室吗？真希望他不要学那些患妄想症的情种讨女人芳心的下流的手段，他要是情窦初开，那我们这两层封闭病房的铁门都拦不住他。真该死，为什么精神病院给让病人看书呢？”
“因为文娱室是专门给那些私立学校里有焦虑症跳楼不成的学生敞开心扉的。你知道现在私立学校为追求升学率苛刻到什么程度吗？”
“反正我是不愿意呆在学校。我以前在卫校才知道普高的实验室都是摆设，太荒唐了。在卫校真是我的美好的青春岁月……”
“你别幻想你的青春啦，我的好姐妹，快来严密监视这个孩子患病发情况吧！下午两点我们换班，我真想离开这个阴森的病区……”

问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