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昨夜来了,淅沥了一夜。我是听了一夜的檐注,曾有大滴的珠子,划过窗前,灯影里,那莹光一闪便落了。有点像调皮的孩子,逗了我一下。
杯子里茶已凉,诗集也只是慵懒地翻开,湿气从窗口进来,已不甚冷。
“添茶不?”妻子问。
我也不知道想什么,竟然没有听见。妻子添了水,我倒是端起了杯子。
“以为你变成木头了?”妻子嘟囔着。
“那感情好,这雨一润,这木头不就发芽开花了。”
“瞧你这智商?”妻子不愿搭理我这神经病。
抿一口茶,雨还在下。鸟湿了羽衣在枝头抖着。枝上浸在水珠儿中的芽儿,被这一抖,跌落了水珠儿,露出新嫩的绿意来,像尚未满月的孩子星星般的眼睛,眉眼里充满灵动的稚气。我突然想起杏花雨这一词语,想起了这两天去学校道旁的那株杏树,刚绽开花蕾,粉白的瓣、鹅黄的蕊,密密的绣球一般开满枝头,柔嫩的不由人想用手去触摸。但我还是控制了自己,没有用自己的拙手玷污这娟秀的美好。也想起那些年在山区时山林里野梅似得山杏花,或依溪桥‘或傍危崖,在春雨中莹润开来。我想道旁的杏树一定不会拒绝这一场春雨的!因为她毕竟如花针般的绵密,只是轻抚过每个花朵,如母亲抚摸孩子般甜美,花儿又怎么会拒绝呢?
去冬少雨雪,飞尘早已让一切灰蒙蒙的,谁的心里不在翘盼这一场甘霖啊?这一场雨,虽非夏雨般酣畅淋漓,但还是在一夜润透了天地。在这新灿的世界,花与芽又如何能承受得了那急促的摧残呢?树干湿了,枝头的花湿了,田野的泥土湿了,飞尘又静归于大地,不在调皮。我看见那只绿色翠衣的鸟仰着头在鸣,那自信还真有点绅士的架势。它在叫着谁,我听不懂,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唱给我的,因为鸟有它的世界和朋友。我没有打扰它,但它还是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的飞走了。我知道它的乐园在原野,在那片渐渐泛绿的林地。
望着飞鸟远去,我想我还是翻开《飞鸟集》吧,看看那里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