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少有时间能够无事地坐在屋子里,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呢。 这不,她又住医院了,我是跟班,也是陪护。她躺在病床上,一只手上打着吊针,一只手垫着后脑勺。折磨人的病痛,这会儿倒显得安静了。眼睛有些疲惫,依旧是自由的,可以瞅着天花板,可以……就是瞅不到窗户的外边去。当然,心里可以想东想西,想得最多的,一定是老年大学的课落下了,怎么办呢?还有…… 一间病房,十几个平方米,一张病床,住她一个人。我呢?无病,不是住院的人,只能享受一张折叠床睡觉的待遇了。而且,这张床白天得收起来,当椅子用。问题是,我不能睡,也不敢坐。我的使命重大,任重道远呢!白天,要看着吊瓶里的水,一定得在水要没快没的时候摁铃叫护士,千万千万不能因为一个“没注意”,导致……晚上,我得听着她的动静,是不是有什么需求;是不是…… 傻傻的我哟! 一会儿,在椅子上坐坐,东张张西望望;一会儿,站在吊瓶底下,仰视着瓶里的水,仿佛要看清这水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结构;一会儿,又在病房里踱步,从门口到窗户下,无意识地瞎晃悠着,似在思考着无穷无尽的问题,却又什么都没有想出来,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狗,狂躁过去了,就只能靠嗅自己的尿味儿,才能打发那望不到尽头的时间。 每次,逛到窗户底下,眼睛都要注视一下窗外。我们住的这栋楼,坐北朝南,还处在一条路的东侧。房间在十层,既是最西端又是最北面。这路,仿佛就在我们脚下稍左些的地方,像条河似的从此流过。 这条路很宽,双向12个车道,5条绿化带分隔着主车道、非机动车道、人行道。道上,画着清晰的分隔线、鱼刺线、斑马线、箭头……绿化带,像一艘船,像一座岛,不移动,却有着虎视眈眈,跃跃欲飞的姿势。绿化带上,高的是树,低的是花,附着在地面上的是草,红红绿绿,郁郁葱葱,甚是美观。最显眼的是路灯,耸立在绿化带上,仿佛一道长龙似的,看不到尽头。道路两边尤其涨眼的,自然是高楼大厦了。这楼,参差有序,摩肩列队,高的不低于30层,矮的也在5层以上吧,形成了错落有致的两条楼带。这楼带,既连接着楼后的重重建筑,又簇拥着楼顶上的蓝天白云,如同黄河大堤,兜着一河的汹涌波涛,蜿蜒绵亘,直奔远方而去。 大唐朝的著名诗人王之涣在《登鹳雀楼》中说:“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也就是说,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偏偏,“站得高”时,也有看不见的远方。比如,这路的北端,也应该是路呀!是路到头了,还是路拐弯了?总之,路似乎断了,本应该是路的那一片,倒成了峭立如笋的高楼了。 我有些迷茫,几次尝试着站在窗台上,让自己长高了30厘米,睁大眼睛使劲地望。路,还是那条路。楼,也还是那片楼。我的努力,只是一个愿望而已。 我的目光,只能在脚下的这条路上,尤其是被涌动的车流所吸引了。无论是大车小车,还是货车客车,从我的角度看,都只是一路爬行而去的,好似龟虫一样的物体。有趣的是,这些龟儿虫儿,成群结队地蜂拥而来,却在红灯闪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接下来的时光,便是读秒、等待,直至绿灯亮起,这才像是被起跑线上的那一声枪响给惊醒了,又如同蜜蜂炸窝似的狂奔了起来。然而,不能高兴得太早了,一眨眼的工夫,又是红灯,又是读秒,又是……就连我那才五岁的二宝贝孙子都知道:“急什么急,红灯停,绿灯行,黄灯、黄灯等一等!”何况,驾车人乎? 大宋朝的一位诗人万俟咏在《长相思·雨》中写道:“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说的是雨,是雨中的萧瑟。表达的却是愁,是令人柔肠百结的愁。而且,极尽含蓄蕴藉之意,又富有深沉委婉之情。 我在窗内,是个陪伴者,却也是个走不出去的人。而且,目无头绪,手无力量;百无聊赖,心烦意乱,只能“一声声,一更更”地熬。窗外呢?春光无限,璀璨无垠,前程无际。可是,“红灯停,绿灯行,黄灯等一等”的规则,一样令人不能畅通无阻。当然,道路总有拐弯之处,楼顶上也还有云深雾沉之时,也会让人在喜悦之中产生无趣、无聊、无奈。最后呢?依旧是“梦难成,恨难平”! 窗内也好,窗外也罢。静静地看“窗外芭蕉窗里灯”,静静地思考“不道愁人不喜听”,方是“无限情”,方可“滴到明”。
2023年4月21日写于合肥瑶海某医院 作 者 简 介: 笑君,安徽合肥人,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中华诗词学会、安徽省作家协会、安徽省诗词学会、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网、西部文学网、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已著有小说、散文、诗词等作品8部。2021年被《西部文学》评为首批一百名金牌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