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善江小说】天演风云录【二十三】

显示全部楼层 · 2023-7-8 12:12:37

三个人刚到房前的石径上，却见一个家丁慌里慌张跑了来。李天赐便远远喊了他一声：“李十一，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李十一边跑边喘，边喘边说：“老爷，小的正要给你禀报呢！刚才门外头来了一个人，光着膀子，脊背上绑着四五根荆条，一到大门前，就噗通往地上一跪。今早上是小的在院门口当值，见他这般光景，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偏偏跟这人一块来的还有一个人，穿着一身官服，样貌有些像前年住在庄上的那个白先生。”
　　李天赐知道是总兵李威和白无影来了，却弄不清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就让方秀英和荷香自行去荷花池看荷花，他则去院门外看个究竟。
　　院门开处，只见李威李总兵光着上身跪在门前，从肩膀上冒出来好几根荆棘条，白无影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看见李天赐出来了，李威把拳一抱，大声说：“李先生，咱家给你负荆请罪来了！”
　　李天赐急忙上前扶住他的双手，说：“李大人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说话！”
　　白无影在旁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昨晚上李大人和我下棋时，我们突然说起他白天出去打猎的事，这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李大人自责得不行，当下就要到大哥府上赔罪。但是当时天色已晚，想必大哥已经安歇，我就劝李大人今天早上再过府冰释误会。”
　　李天赐笑了笑说：“些许小事，何必计较呢！”突然觉得这李总兵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心中因为昨日之事郁结的不快已然消散，反而认为这李威个性豪爽，没有白无影那样的城府，倒是个可以深交之人。
　　当下李天赐将李总兵、白无影二人请进府内，前往会客室说话。路上李总兵却又提起，他想前去看望一下昨天受伤的兄弟们，向他们亲自道个歉。李天赐笑着说，都是些下人们，怎敢劳动李大人屈尊？李威却执意要去探望受伤的家丁们，李天赐不好再谢绝，只好领着他和白无影一道去了那些受伤家丁门居住的房屋。
　　李总兵尽管是粗人，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三五句话下来，就让那些家丁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得知李天赐很快就要跟李总兵他们去省城招兵、练兵时，好几个家丁都表示，他们愿意跟随老爷前往，也当一个士兵，为朝廷和李总兵效力。
　　不知这些家丁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还只是随便说说？但是李总兵显然当了真，后来在李天赐家会客室里，他就很认真地向他建议：他完全可以从家丁中抽出数十名身手敏捷的，编成一个亲兵队伍，一同前往省城，等招募下士兵了，就可让他们充到各队各营担任个小头领，岂不是美事？白无影直夸这个建议不错，对于日后募兵练兵有极大助益。
　　李天赐思忖半会，也觉得带着众家丁一道去从军，也是个好事，说不定以后还能练出一支李家军也未可知，那岂不是能更好地报销朝廷吗？于是他拱了拱手说：“李大人此建议确实甚好，在下绝不辜负李大人厚望。”
　　七日后，李天赐带着二夫人荷香以及抽选出来的五十名家丁，跟随李总兵和白无影一道前往省城去了。
　　且说在省城里，李天赐凭借自己多年来游历天下、结交豪杰，在江湖中留下的名声，以及关于他是武曲星下凡的那个传说，没费多大周折，就招募到了二万士兵。白无影因为督办陕右省招兵有功，被连升数级成了一名颇有实权的朝中大臣。李威、李天赐则分别被任命为这支新招募军队的元帅和副元帅。
　　在此后的一年时间里，两位李元帅便日复一日苦练这支队伍。李总兵主要负责教习阵法，李天赐则负责教习各种兵器以及拳脚功夫。李天赐对教习士兵们十分用心，他将《紫云功法》中关于刀、枪、棍、棒等十余种兵器的部分，全部画成图样，向各营分发下去，让士兵们全部照着练习；他还将自己在塔云观中修仙时练习基本功的心得写成了一个小册子，并让誊抄后也向各营分发下去。他每天都要对各营的练习情况进行检查、凡是发现敷衍了事的，一律重打二十军棍。
　　由于练习特别刻苦严格，一年下来，李威、李天赐统领的这支部队，尽管尚未去边关杀敌，也没有尺寸战功，但在西固国已然名声很响了。朝廷还授予了这支部队一个名号“云骑军”以及一面绣有“云骑军”字样的军旗。
　　授旗仪式是在这支军队开赴边关前一个来月进行的。白无影作为钦差大臣带领一众随从前往陕右省，在省城城郊云骑军中军大帐主持了授旗仪式，并宣读了皇帝陛下褒奖云骑军的圣旨。
　　圣旨中除了给云骑军命名、授旗外，还重赏了云骑军，主要赏赐如下：
　　赏给云骑军粮草一万石，军饷十五万贯，酒五百坛，肉三千斤；金甲两副，银甲十副，铁甲五百副，革甲三千副，藤甲一万三千五百副；弩五十张，弓五千张，箭十万支……
　　李威、李天赐以及账中近二十名将领领旨谢恩后，白无影将圣旨交给了李总兵，随从将军旗交给了李天赐。
　　然后，李威等少不得要在账中设宴款待白无影等。宴会中，李威委婉地问起白无影朝廷的赏赐什么时候可到时，方知晓：朝廷赏赐的物品并没有送来陕右，而是不日后从都中启程，着一千人护送，直接送往边关云中城，待云骑军开往云中城后，即可接收赏赐物品。
　　李总兵心中自然是老大的不痛快，不觉就接连喝了两大碗酒。李天赐尽管心中也对朝廷把赏赐物直接运往边关有些不痛快，因为这明显有要挟云骑军之意：如果不及时开赴边关，赏赐物很可能就没有了，那时候朝廷自然有的是说辞。不过，李天赐并没有用饮酒的方式来宣泄不满。并且，整个宴会期间，他都很少喝酒。他之所以不怎么喝酒，是因为心中还有另一件事，就是部队开拔前他该怎么安顿二夫人荷香。他想在宴会散后马上就回城内自家官邸中和她商议此事。荷香已有七八个月身孕了，他自然不愿意带着一身酒气熏了她。
　　酒过数巡后，白无影突然笑着说：“二位李将军，圣上之所以给你们的云骑军赐名授旗，下官也有进言之功。日后两位将军立下战功，拜将封侯之时，还望记得下官这点小功。”
　　李总兵呵呵一笑说：“白大人辛苦！以后咱家如果真能立下封侯之功，自然不会亏待白大人的！”
　　李天赐尽管和白无影是义兄弟，但眼下是军中宴会，而非私宴，因此他便也以官衔称呼白无影：“尚书大人，末将时刻牢记大人提携之恩，今日之恩更是没齿难忘。”
　　白无影微微一笑，又捋了捋下巴上已留有两寸来长的胡须说：“说起云骑军这个名字，还源自下官的一个梦境。”
　　李总兵笑道：“白大人到底是文人，一个名字都要弄出一段典故来！”
　　李天赐也说：“愿闻其详。”
　　白无影便不紧不慢地说了他最近一个月反复做的一个梦的梦境来：
　　这支军队人马均披挂铠甲，远远看去就像一团黑云，风驰电挚般冲向鬼方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鬼方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声一片。
　　但是，鬼方军也有援军。就在这支军队得胜在望时，鬼方军的援军到了，主帅是一个龙头怪物……
　　李天赐听得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打断他的话说：“那龙头怪是不是手执一根长戟，骑着一匹麒麟，还能在天上飞？”
　　白无影怔了一下，拱拱手说：“李将军果然不负‘武曲星’的名号，连下官梦中人物的模样都能猜得出来！”
　　李天赐心中十分疑惑：魔龙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又在白无影的梦里出现过，这样说来，白无影应该不是魔龙转世了？那他为什么和白如风长得那么像呢？
　　不过他口中却敷衍着回答白无影说：“末将只是想着，既然是鬼方援军，肯定是有些奇怪之处的，所以就瞎掰了一下。”
　　白无影哈哈一笑说：“李将军所言极是，那鬼方援军确实是有些奇怪之处的。”说着，又继续讲述他的梦境——
　　这龙头怪自称是什么郡王，领的那些士兵一个个也都长得奇形怪状，有的是牛头、有的是羊头，还有的是鸟头、蛇头……他们这支援军并不在草原上跑，而是在云头上驰骋，军马过处，竟是黑气缭绕，天地间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刺鼻气味，两位李将军的部队纷纷中毒倒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见一面闪着金光的战旗从天而降，上书：“云骑军”三个大字。这军旗似乎法力无边，那些刺鼻的气味瞬间消失了，空气反倒变得如花一般香。并且“云骑军”三个字不停地从军旗上面飞出来，飞向每一个士兵的头顶。士兵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了，齐声高喊：“云骑军战无不胜！云骑军勇往直前！”
　　但是龙头怪的军队战力还是很强的，云骑军与他们足足鏖战了三四个时辰还难分胜负；并且龙头怪的军队似乎箭特别多，一阵阵射来，就跟雨点一样落在云骑军阵中。少不了有很多将士中箭，但是军旗一直屹立不倒。
　　又过了几个时辰，云骑军终于有些不支了，恰在此时，响起了一个声音，穿透了云霄，直接穿透了云霄：“穿天管在此！”然后就见战场上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起来。
　　李天赐听得心里又是一咯噔，不觉脱口而出：“穿天管？”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又掩饰说，“白大人的梦境叫人听起来就跟我们真的在打仗一样，但不知这个穿天管是个什么宝贝？对于战胜鬼方援军可有帮助？”
　　白无影笑道：“想来应该是个什么宝贝吧？不过，梦里的东西毕竟是虚的，咱们云骑军的战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下官有这个信心。”
　　李总兵马上表决心说：“白大人但请放心。只要有咱家在，云骑军肯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绝对把鬼方部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天赐也表态说：“末将定当全力辅佐李元帅，奋力杀敌，早日凯旋。”
　　白无影又说：“下官最近也在想，一直做同样一个梦，也许是天帝在给下官一个启示吧？应该是告诫下官，鬼方部的实力还是不可小觑的，绝对不可轻敌大意，但云骑军最终还是会大破鬼方部的。对阵的过程可能很艰苦，也可能到时候真有一个穿天管或者别的什么法宝来协助我们剿灭鬼方。所以两位将军一定要时刻留意，早日找到这穿天管，早日为云骑军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