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随笔】家住南城墙根下

显示全部楼层 · 2023-12-6 14:31:20

   打记事起便与城墙结伴，算起来它老人家已陪伴我60多年了。
   现存并修葺一新的西安明城墙，其实还包裹了隨唐大兴和长安城的墙体，已经历了1441的沧桑。
   近半年隔三差五要去建国五巷的护理院探望母亲，这里向东可看见东城墙，向南穿过信义巷就能望见南城墙。我出生就在信义巷的平房里，并在那儿上完了幼儿园。
      除小学四年在与北城墙一路之隔的西安小学上寄宿学校外，从五年级直到高中再到参加工作，我的家就在东十一道巷和信义巷的圆门、雍村、三号院（省委家属院），所以天天都能望见巍峩的城墙。
      第一次爬城墙，是刚从西七路转回建国路小学，新识的同学老马、老狗、袜子的家就紧挨着南城墙根。那时建国门豁口与顺城巷还未打通，东南城墙拐角里被碑林木器厂、西安华强体育用品厂和东风平绒厂。从小爬惯城墙的几个同学怂恿我跟着，从城墙内侧的砖楞楞上，战战兢兢地爬将上去。
   简直太美了，下面的街道、房子、行人和树木都变小了。那会儿城墙上长有纷乱的草丛，不时有鸽子、燕子与老鸹飞过。往西只能走过和平门，那里有道高墙挡住了通往永宁门（大南门）的路，靠城墙外侧有个被选遗弃的暗堡，不知是二虎守长安，还是胡宗南驻扎西安时留下的踪跡。

   南望大雁塔与终南山历历在目，天很蓝、云很白，还有大片大片的农田。回首面北能看见西安火车站，和平路和解放路两旁国槐的绿荫，一座座关中小院。出和平门向东沿护城河步行过乐居场可去兴庆公园，朝西过文艺路能进大南门，能去看西安的另一个标志性建筑钟楼。
   1969年打开了建国门豁口，我们爬城墙、下城河甚至去挂坡就更容易了。每到夏天同学常常约了下城河游泳、钓鱼、捞鱼虫，在城河堰逮蛐蛐、捉土元、挖蚯蚓，顺便于拔些狗尾巴草、打碗花、马齿苋回家喂兔子。上了中学的我们曾参加了“深挖洞”的行列，不仅在城墙拫挖开了防空洞，甚至拆下城砖用来箍防空洞，还砍伐了不少环城林带的柏树用来烧砖。
      为此我却受到了惩罚。70年初冬，26中组织我们清理护城河淤泥和打井，准备养鱼。那天不知怎么搞的，我穿了双棉胶鞋脚底一滑，连翻带滚坠入十多米深的井底，摔断了左腕，被同学装进大筐救了出来，送往红会骨科医院打了石膏。
   1972年底高中毕业，我成为工人阶级一员。早上要从雍村骑自行车沿南城墙内经和平路、下马陵、碑林博物馆、书院门、南大街，到永宁门外的锦华木器厂上班。晚上再沿南城墙外经仁义村、文艺路、和平门回家。几乎天天要穿过城门与城墙碰面，甚至错误的认为西安的永宁门要比北京天安门还高些。
      那时锦华木器厂的锯材车间料场的原木，就沿环城南路从大南门一直堆放到文艺路口。当了十个月木工学徒之后，被调到管理岗位上的我，整整12个年头，每周基本都要来此参加搬运原木的劳作。同时也见证了从1983年到2002年，西安城墙大规模的“墙、林、路、河、巷”五位一体的整治修缮工程。
      其间我先后调入市级机关几个部门工作，了解到西安古城墙之所以完整的保存下来，是得益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习仲勋从解放初期、到50年代末、再到80年代初三保西安城墙的故事。

   而我第一次在西安城墙走完13.74公里的全程，是在2004年10月。那时我们几位好友跟随时任市委常委、新城区委书记和城墙管委会主任的千军昌，用时两个半小时，从大南门依次走过文昌门、和平门、建国门、永乐门（东门）、中山门（小东门）、朝阳门、尚勤门、尚俭门、解放门、尚德门、安远门（北门）、尚武门、玉祥门、安定门（西门）、含光门、勿幕门（小南门、朱雀门，再回到大南门。并沿城墙观看了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城楼、角楼、敌楼、女儿墙、垛口设施，出了一身大汗，也叹为观止。
   再后来我去媒体工作之前，领导已谈话让我去城墙管委会工作。我欢欣鼓舞，思正合我性格，终于可逃离文字工作。每日搬把太师椅坐城楼之上，观车水马龙，日落日出，长安变化，做个城墙的看护人！谁料三天后有了变化，我被令下到西安两报司晨。
   不过策划西安城墙国际马拉松赛事，宣传城墙元霄灯会，组织全国媒体总编看西安参加入城式，也算是与古城墙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会儿每早如不外出开会，都要到朱雀门外的环城公园，平心静气地练一会儿太极。望着高高的城墙，看着清清的城河，听着自乐班的响动，展开还散发着墨香的报纸，亦是乐在其中。
      转眼又是十个春秋，尽管余已退休，家也迁至北郊，不能天天再能看到城墙。过去的建国路、雍村、圆门和三号院，早都物已人非。但城墙与古长安城还在，且越来越美丽，她的精气神还将继续传承和屹立在这儿。
      （2023.12.6写了文园）

作者简介：

郝小奇，笔名、祁河曾任市委副秘书长、西安日报社社长。高级编辑职称，现任黄土画派艺术报执行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