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梦莎随笔】别了，我最亲爱的奶奶

显示全部楼层 · 2024-4-18 14:59:51

   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紧紧牵挂着一个人，无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心都被时刻牵动，她就像我的肢体，我的影子，我的呼吸，与我密不可分，融为一体，她，就是我的奶奶，我唤了三十二年的婆。
      奶奶家和我家是后门对后门，农村三四百平的院子，穿过奶奶家，就到了我家。从小，我就在奶奶身边长大。从九几年的土房子，一直到两千年初翻新的水泥房，从土炕睡到水泥炕，房子越发建的结实了，炕火还是一如既往的旺。
      我能想到童年最温暖，最值得我怀念的部分，全都与奶奶有关。
      因为从小和奶奶一起睡，我的衣食起居几乎都是奶奶给我一手包办。奶奶虽然有很多子孙，但是却一直偏爱我。对于奶奶明目张胆的偏爱，家里人却从来不会心怀不满，因为全家人都知道奶奶喜欢女孩，而我正是家里的第一个孙女。
   从小，我就被村里爷爷奶奶起了个外号，叫“小尾巴”，都说我是奶奶的尾巴，乖巧、干净又听话，奶奶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一到夏天，奶奶手里就会拿着给家里人做的布鞋底子，串门去纳鞋底，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哪里人多就坐哪里，一坐就是大半天，和爷爷奶奶们讨论家长里短，手里的活计却从不落下，直到天黑看不清东西，才会唤我一起回家去。
   奶奶很爱美，从小就把我打扮的很好看。每逢赶集，奶奶总会带我去，扯几尺花布，买半打子松紧，好看的毛线球再挑几个，看到好看的发卡、头花总要给我买几只，然后路上再买点孩子们爱吃的水果、零食，大大小小的袋子挂满了我们婆孙俩的胳膊，直到实在拿不下才想着回去。
   迈着沉甸甸的步伐，我们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在乡间幽静的小路上，清风掠过，正逢有村民灌溉田地，清澈甘甜的井水穿过草丛，从水管涌进水渠，这时我和奶奶总要休息一会，靠着乡间的大树，手捧一池冰冰凉凉的井水，迎着铃铃的清风，咬一口奶奶给我清洗的水果，这滋味真的棒极了！
   其实，不是我总跟着奶奶，是奶奶去哪里总想带着我。
   奶奶的娘家在三原县一个村子里，在没有汽车的年代，从我们家到奶奶娘家的距离还是很远的。可是奶奶去哪都会带着我。每年寒暑假，我就盼着奶奶回娘家，这样我就可以跟着奶奶出一次门了，然后回来给小伙伴们兴冲冲地炫耀。
      小时候，我头上的发卡是村子里同龄女孩种类最多最好看的，我的辫子也是女孩当中花样最多的，当然这都是因为我有一个视我为掌上明珠的好奶奶。而我也从未辜负奶奶对我的偏爱，从小学到初中，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里最棒的，每次开家长会，我都会邀请奶奶同我爸一同去参加，因为我想让奶奶知道，您看，您最疼爱的孙女真的没有白疼！
      高中起，我开始了寄宿生活。过往的一十五年，我从未离开过奶奶一天，入学的第一个晚上，我难过极了。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不能适应离家的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奶奶，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会不会照顾好自己。那时，每两个礼拜，校车就会送我们回家一趟，每次回家，我都是直奔奶奶家，第一时间告诉她：婆，我回来了！这时奶奶总会停下手里的活，然后笑着说一句：我娃回来了！
      高中三年，我真的是在无尽的思念与担忧中度过，我好担心奶奶的身体，我真的无法想象也无法适应奶奶不在的日子。
   大学新生报道，我拜托爸爸带着奶奶一起送我入学，从高陵到户县，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我搀着奶奶来到我的宿舍，乐呵呵的看着她给我套好被套、枕头，又叮咛我按时吃饭，注意保暖。那一天，奶奶也很高兴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没有散过。
   大学毕业前的二十二年，奶奶几乎是我生命的全部。毕业以后工作、结婚、生子恰恰十年，我陪奶奶的时间真的少了。但是每次回家，依旧是先找奶奶报道，确定奶奶的身体状况没问题后才能放心。
      从小到大，不管是新老朋友，但凡别人问起，谁对你最重要，我都会说，我最爱的人就是我婆。
   我总以为，奶奶会一直在，一直在老家等着我回来，用她慢悠悠的步伐，慢悠悠的动作，给我烙锅盔，给我捞咸菜，给我切辣椒。我总想着，奶奶的日子还长着，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漫无边际的在岁月的长河中悠然的活着，永远保持着现在的模样。
   10月22日9:49分，我姑的一通电话让我原本平静的世界崩塌了！电话中，我姑哭着问我人在哪，我奶奶快不行了！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失控了，我的奶奶，中秋回去还和我聊天说笑的奶奶，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挂掉电话，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我马上要回去！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我奶奶！可是无论如何已经晚了。我的奶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撒手人寰，而我，还像做梦一样，未知未觉。
   惊天的悲恸让我措手不及，我至今不敢相信奶奶已经离我远去。可是，来来往往吊唁的人群，此起彼伏的痛哭声，还有前门口奏起的哀乐，他们是在干什么？我奶奶只是睡着了啊！你们这样会吵醒她的！
   奶奶，您多么喜欢热闹啊，这么多人来看您了，您怎么还不醒来？
   奶奶，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您精通医理，村子里的大半父老乡亲都享受过您的无偿医治；您善良大爱，总是用温暖、勤劳的双手去惠及更多的人。奶奶，您知道吗，您去世的第二天，阳光明媚的清晨突然滴起了几滴雨，我想，这是上天都在为您的逝世感到难过吧！
   奶奶，您真的走了吗？您真的舍得这么多敬您爱您的子孙吗？您真的放心得下这么一大家子人吗？奶奶！奶奶！奶奶！您听得见吗？
      任我哭天喊地，这世上再无我婆！我多么想再听您唤我一声：莎儿，我有机会再叫您一声：婆！
      奶奶，这一次，又得辛苦您先过去，帮我们再安个好家，烧个热炕，铺个暖床，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别了，我最最亲爱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