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程雁南 于 2024-10-3 20:07 编辑
记忆中的六安(散文) 经常读到一位六安籍作家的文字,他写六安的风景,他写六安的人物,他写六安的……便也勾起我记忆中的六安了。 六安,位于安徽西部边陲,大别山北麓,淮河南岸,毗邻中原。有诗曰:“屏障东南水陆通,六安不与别州同。山环英霍千重秀,地处江淮四面雄。”既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又是一片红色的革命老区。 上古时,这里是偃姓皋陶部族的活动与聚居之地。史书《帝王世纪》载:“皋陶卒,葬之于六(lu)。禹封其少子于六,以奉其祀”。故,又称为皋城。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取“六地平安、永不反叛”之意,置六安国,六安之名沿袭至今。 六安的“六”字,是个多音字,有着不同的定义与内涵。作为地名,它读lu,不读liu。是六(lu)安,而不是六(liu)安。合肥的西乡,算是六安的近邻了,很多地方的人称呼六安,既不是六(lu)安,也不是六(liu)安,则是六(luo)安,可谓别出心裁。 应该说,我与六安是有些缘分的。 在我还是孩提的时代,我所生活的县,是属于六安地区管辖的。我父亲先是在县里工作,后被调到了六安地区的某个部门。几年后,又调回来了。这一去一回的,到底有什么样的考量,我是不清楚的。在我的印象里,很少听到父亲说六安的事,倒是常常听到母亲说起六安。她说六安的黄大街,她也说六安的皖西革命烈士陵园,她还说六安有个交际处……似乎很是留念。 20世纪80年代初,我才到机关工作,领导便安排我带着一帮人去六安地区的主管部门学习。一夜之间,六安在我心中的那些模糊的印象,全都呈现在了眼前。 从我们县去六安,不到100公里的行程,乘大巴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向北,经紫蓬山、五十里小庙,进入合六路,直驱六安。二是向西,走合安路,在舒城的外围转入舒六路,经山南,在椿树岗并入合六路,也就快到六安了。 我们县管辖着二镇、七区、五十六个乡。遵照地区的要求,二镇、七区各派出一人,县局选派一名同志,共计十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我们去六安时并没有在县里集结,是各个人自己走的。我走的就是第一条线路,大巴摇摇晃晃地,花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达。 站在车站的大门口,放眼望去,街道很宽,马路很直,楼不高,却整齐有序,比我们的小县城漂亮多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六安,还真的是谋面不相识,两眼一抹黑呢。好在,知道学习的地点在一个招待所,还知道这个招待所是在黄大街的南头。 俗话说,鼻子底下一张嘴,既能吃饭也能问路。经人指点,由车站向西,穿过一条大马路,直走到一条大街,再向南,差不多走到路的尽头,就到了。别人给我指路时,没有告诉我,是哪条路到哪条路,就是一个大概的方向。我照此行走,果然找到了这个区招待所。 我的想象中,招待所嘛,应该是个很好的建筑。怎料,就是几排平房,一个院落,一座门楼,门柱上有招待所的标牌。而且,这房屋还应该是20世纪50年代建造的,与整条街上的房屋不相协调。 安定以后,进入学习,一切按部就班。我们这个学习小组,我是最年轻的。闲暇时,我鼓捣大家出去逛逛,总不能来了六安,倒弄不明白六安的东南西北呀。 招待所门前的这条大街,就是六安最古老的黄大街。它为什么叫黄大街呢?没有考证过,没办法知道。看街面,看气象,就知道是有些来历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很多青石都已缺角断裂,棱角早就没了。一道道车辙印,不规则,不成一个方向,显得有些陈旧。街两边的房屋,多是砖墙、木支柱、瓦顶的结构,墙面斑驳陆离的,有着说不出来的沧桑。夹杂在这些房屋之间的,也有几幢楼房,两三层的高度,水泥墙壁,木门木窗,有些普通,却很是整齐。这些房屋,大多数是商业经营的门店,人来人往,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一天晚上,我们从招待所出来,一路向东,一边走一边看,只感觉这路越走越低,一直是在走下坡路,还没走到头呢,倒走到一条大河的边上了。 原来,黄大街的西边就是著名的淠河。淠河在这里,漩了一个很大的湾,还冲击出了一座岛屿。六安的最高学府——六安师专,也就是后来的皖西学院,就在这座岛上。远远地望去,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宿舍楼,一栋连着一栋,一股书香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好生地向往哟。 原路返回,到了招待所不停,继续向南,走不多远,便是观音寺,寺里还有一座观音寺塔,俗称南门锥子。据《六安州志》记载:“观音寺,城西南隅,唐僧元通建,并造浮屠,名曰浮屠寺。”据说,是先有寺,后有塔的。塔身九级,高27米。塔顶有铜质塔刹,后坠落。有山门殿、招堤殿、浮屠寺塔。宋朝僧人瑞云重修时,改名为观音寺。明朝嘉靖二十二年增设拜殿,有古铜佛一尊,占袈裟一领。清朝嘉庆八年憎运宽、鸿严募化重修。清朝乾隆帝巡幸六安时,手书“敕建观音律寺”“皆大欢喜”“南无阿弥陀佛”,被刻成了三块石匾,前两块尚存于寺中。 我们学习的教室,距离观音寺不远。常常,我倚在座椅上,歪着头,透过窗户玻璃,便能看到观音寺的塔顶。感觉它并不是很高,尖尖的,灰蒙蒙的,非常的不起眼,这才悟出六安本地人为什么称它为南门锥子了。 我们最想去参拜的,还是皖西革命烈士陵园。 大别山区,是中国革命的又一个红色的摇篮,皖西便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著名的立夏节起义、六霍起义,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的第一军、第四军、第二十八军等都在这里诞生。1947年,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更是在这里吹响了解放全中国的冲锋号。 要革命,必然就会有牺牲。皖西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革命烈士的鲜血染红了。 烈士陵园建于1957年,地处六安古城的中心位置,东面是六安地委、六安地区行政公署的办公区,南边是解放路。烈士陵园又坐落于一片湖泊的湖心岛上,一座如同月牙似的小石桥连接着陵园外的道路。一大块绿色草坪的中央,耸立着一座纪念塔。塔基是一座有着三层雕栏,900平方米的平台。塔身为方形锥体,钢筋混凝土结构,高182米,塔顶上竖有一颗红五星,显得苍劲而又富有独特的创意。塔身的正面镌刻着毛主席的题字手迹: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既庄重辉煌,又独树一帜。陵园内,还建有许继慎烈士的塑像、皖西籍108位将军的事迹陈列馆、悼念广场以及祠、亭等多处纪念设施。陈列室里,整理陈列有100多名著名烈士的生平、英雄斗争的事迹,还有420名烈士的英名录。 中午时分,阳光灿烂。我们从小石桥进入,先参拜纪念塔,后参拜烈士塑像,再参拜烈士陈列室。我们相互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将脚步放轻,不说话,不做任何一个小动作。我们的精力都放在眼睛上,要让双眸仔细地收揽,要让火热的心认真地记录,要让…… 我们成长在红旗下,我们生活在阳光里。我们何曾了解那些个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我们也无法看到烈士们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我们只能在此穿越、徜徉,我们只能在此回望、思考,我们只能在此感悟、铭记! 就在烈士陵园南侧的解放路上,一座六层楼的建筑便是六安皖西宾馆。这座宾馆始建于1952年,初建时的名称却不叫宾馆,称之为六安交际处,让人有些费解。 现代社会,交际一词大多用于人与人的交往与娱乐,怎么用到了行政管理之中了呢?原因,就在于特殊时期的特殊背景。 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初创,苏联是我们的友谊之邦。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在兴修水利这一伟业上,发出了“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号召。六安地区是淮河的中上游,根治淮河水患,必须从大别山区着手,佛子岭、响洪甸、梅山、磨子潭、白莲崖、龙河口等水库的建设,就是重中之重的节点工程。 苏联老大哥来了,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技术,新的项目。苏联人,既有着俄罗斯人的坚韧,也有着欧洲人的潇洒与闲适,喜欢喝酒,喜欢跳舞,甚至喜欢竟夜的狂欢。怎么接待苏联人呢?没有合适的地点,没有充满着欢乐气氛的娱乐方式。一句话,没有很好的交际,恐怕难以稳住苏联人的心呢。六安交际处,也就应运而生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六安交际处,可谓声名远播。直至今天,依然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六安交际处,改成皖西宾馆,是有迹可循的。在我们到达六安学习的时候,交际处的名称没有了,可宾馆墙上被铲除后余下的印渍还在。 皖西宾馆,不仅承担着重大的外事活动,还担负着国家领导人来皖西的接待任务。很多领导人,都曾在此下榻。 现在的皖西宾馆前面又加了两个字,称之为金陵皖西宾馆。我不了解其含义,却知道这一定是商业运营的需要。 成为金陵皖西宾馆,已然是涅槃重生了。一座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一个高档且完备齐全的五星级酒店,既是六安的城市地标,也是六安经济发展历程的生动体现。它记录了六安从历史到现代的变迁,也见证了六安古城快速崛起的轨迹,是六安人民引以为自豪的记忆。 近二十年来,我只去过六安两次。一次是去大别山深处,在高速上穿城而过。一次是驱车在六安市区的几条主要干线上辗转,驶上解放路,横跨了皖西大道、迎宾大道,还从长江路、人民路、长安路,飞驰到新的六安市政府所在地,兜兜转转,横跨了几乎大半个六安城。 一路流连,一路见闻。远处的山,连绵起伏,青葱翠绿,没有围合六安,却成为六安的一道屏障。近处的河,环绕逶迤,倒影无限,把精彩纷呈的水韵绿意,巧妙地糅合在纵横的道路与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古城还在,新城无际。这是六安吗?不是六安,又是哪里? 六安,六安,六六平安!
2024年8月22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作 者 简 介: 笑 君 安徽合肥人,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安徽省作家协会、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安徽省诗词学会、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西部文学、贵州作家网签约作家,《西部文学》百名金牌写手。已著有小说、散文、诗词等作品8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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