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红春随笔】贺家堡子纪事44(二虎与玉媛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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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weihongchun 于 2024-11-19 00:0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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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觉到了第二年的收麦季节,天气一天热似一天,麦也渐渐地黄了。站在长坪公路上向西望去,在残阳的晖映下,盘绕在白鹿原脚下的西河像一条白色的带子发出耀眼的银光,土灰色的白鹿原原坡上的一块块金黄色的麦田经绿色草带所分割,勾画出一幅巨大的灰黄绿三种水彩绘成的抽象画。一直漫延到白鹿原坡下的大片麦田恰似一片金色的海洋,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涌动的麦浪就像在海面上荡漾起的层层涟漪。坐落在麦田中间的一间孤零零的菜房,悬浮在金色的麦浪中间,就像大海中一叶随风飘荡的扁舟。天空中不时传来四季杜鹃那清脆的叫声:“算黄算割”,当听到这悦耳的声音,人们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这个只有在麦黄这一段时间才出现的神鸟用它们啼血的叫声在提醒人们夏庄稼要边黄边割。麦田里的一株株麦穗上面珍珠般的麦粒紧紧地簇拥在一起,伸出金针般的麦芒,带着成熟的喜悦向人们点头致意。
       二虎娘前一天晚上从柴房的拐角找到魔石,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割麦用的几个刀片磨的锋利,然后把刀片稳稳地套到割麦的镰刀上。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个手拿着镰刀,一个手拿着水壶,肩膀上搭拉着一条擦汗的毛巾,走出门来到大槐树下面与今天去割麦的女社员在一起会合,人等齐了之后在妇女队长的带领下来到长畛子地里。他们走到地头,由妇女队长先开镰,只见她弯下腰,左手拢住身前的麦秆,右手握的镰刀在腿前飞舞,一会儿功夫一堆割倒的麦杆整齐地躺卧在脚前。随后她从割下的麦秆中抽出一撮,分成两半,把麦头对到一起,一扭二拧两股麦秆就绑接到一起,然后把对接好的麦秆作为腰绳平放到地上,把摊在腿前割倒的麦子用腰绳打成了捆。在她向前割了有几尺远后,后面一个人跟上,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前割着,身后留下一排排麦捆子。一队在麦田里舞动着镰刀的割麦人,排成阶梯型的一排,缓慢地向前移动,从白鹿原坡向下看,就像是一拨蠕动的身影在爬着几十层楼梯。
       二虎和一帮子年轻小伙子拉着架子车到麦地里,把捆好的麦捆子装在架子车上,一车麦捆子摞起来像山一样。刚割过麦子的麦地里载满着硬茬茬两三寸高的的麦茬,在麦地里走路一不留神就会让麦茬把脚戳了。二虎小心的在麦地里移动着脚步,等装好车之后,他进了车辕转过身子把车带套在肩膀上,两手扶住两个车辕,脚用力向后一蹬,把车子拉出松软的麦地,上了田间疙里疙瘩的小路,车子走在上面颠簸的来回摇摆。他拉着架子车爬一段长坡上了长坪公路,在平坦的公路上脚底下像抹了油,车轮子像生了风般的在公路上行驶。下了长坪公路,沿着生产资料公司南围墙的一条小路回到打场,然后从架子车上卸下来车上的麦捆子。打场里的一批人负责把拉回来的把麦捆摞起比三间房还要大,比房顶还要高的麦垛子,十几个麦垛子绕打场边上堆放一周,把打场围拢的像一座金光灿灿的城堡。
       麦子从地里收割回来堆垛以后就进入碾场环节。天不明队长就“哐,哐,哐”地敲响了古槐树上面挂的铁钟,社员们三五成群从家里出来到打场。二虎和一等子年轻人搭上梯子上到麦垛子上把麦捆从上面摔下来,妇女把麦捆子解开摊放到打场里,等太阳出来晾晒。到了中午从打场边上向里看,蓬松的麦秆铺散开来,把打场装扮的就像一个在阳光下金光粼粼的湖泊,电碌碡就像一辆轻巧的快艇在湖泊上昂首狂奔,身后溅出一串金色浪花。在打场中央,一个戴着深黑色墨镜的年轻汉子双手紧拽着两条连在电碌碡上的绳子,双脚向前紧蹬,身子向后倾斜,在打场中央打转转,就像在驯服一匹在草原上狂奔的烈马。那个提着一兜篓电缆紧随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青年女子就像时刻准备保护驯马汉子的女帮手。
       电碌碡碾过一遍之后,要让妇女们用木杈把麦秆翻倒一遍。几十个妇女头顶烈日排成几排,手持木杈在打场上翻倒着碾过的麦秆。为了遮挡太阳,年轻女子们常常在头上顶着蘸得湿漉漉的羊肚手巾,前胸上的汗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显露出优美的胸部曲线。把麦子翻倒过来之后,让电碌碡再碾一遍就可以起场,妇女们用木杈把碾过的麦杆挑起来堆集到打场边上,打场上只留下混杂着麦糠的麦粒,需要把它们推积到一起,以等待起风扬场。扬场是一件技术性很高的活,要侧对着来风,把夹着麦粒的麦糠用木锨用力地抛到空中,让风把麦糠吹远。向上扬木锨时一定要把握好手劲,后手给锨把均匀施力,前手轻轻向回钩,这样扬上去的小麦就像一片从木锨中喷射出去的喷泉,在空中均匀地铺展开来,形成一片透明的幕布,风从幕布中间穿过带走轻飘的麦糠,留下来一颗颗珍珠般的麦粒滚落到地面。
       到了晚上,碾好的小麦要分配给各家各户。大家拿着口袋来到打场,在会计面前排好队,会计手里的算盘珠子一阵噼里啪啦地响,算出来一户应该分配的小麦。这边由一人称秤,两人抬秤,一个人向口袋里撮粮。二虎经常干撮粮的活,用撮斗一斗斗把麦撮到农户的口袋里,然后过秤。会计报上这一户的粮食数目后,二虎在心里就盘算需要撮的斗数,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二虎的手劲基本能够掌握到每次撮的粮食上秤之后大多只需搭秤,不用再撮,为此还受到队长的赞扬。
       麦收完后打场就成为年轻人夏季晚上睡觉乘凉的好地方。到了晚上他们从家里抱着凉席、被子和枕头来到打场,三五成群地结成一堆把凉席铺到一起。躺在凉席上,沐浴着轻轻吹拂的晚风,看着天上密罗棋布的繁星,养虎苍凉低沉的二胡声,做舟叔婉转凄美的竹箫声、大槐树下女人切切的私语声在打场上空缓缓飘荡,多少个夜晚,二虎就是在这些美妙的音乐声中进入梦乡的。

       作者简介:卫红春,陕西蓝田人,毕业于西北大学计算机科学系,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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