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米饭 于 2015-4-12 22:22 编辑
糊汤是家乡最常见的便饭,常在早餐食用。就是把玉米晾干磨碎,用箩儿滤过其中的面,剩下的小粒儿熬制而成。家乡祖祖辈辈都叫糊汤,关中人有叫玉米汁儿的,也有叫玉米粥的。 糊汤以稀稠来命名,分为:稀糊汤、匀和子、稠糊汤(干糊汤)。以同时下过熬煮的食品命名,有:红薯糊汤、洋芋糊汤、南瓜糊汤、豆角糊汤等等。商州人在糊汤里下面,创造了一种吃法,这就是糊汤面,深受当地人喜好。 糊汤不耐饥,吃稀糊汤必须有饼之类相伴,否则如同喝水,少时就饥饿了。“匀和子”的标准是:抄着流,喝着稠。其吃法灵活,有饼无饼都行,关键看个人爱好,还看家里粮食是否厚实。吃时不能急,一边吃一边凉着,等糊汤表面起皮后,嘴搭在碗边吸,然后用筷子从碗边往嘴里刮,呼呼噜噜,少时一碗就下肚。制作稠糊汤很有讲究,最好用大铁锅,用小火慢熬,并不停地在锅内搅动,时间越长越好。稠糊汤也不能太稠,否则难以下咽,以能用筷子抄起来为标准。老家人爱穷显摆,给别人炫耀时夸:“咱家的糊汤抄到筷子上都打颤哩,就是掉到地下也不沾灰”,这纯粹是夸张。 我是叫糊汤吃怕了,幼年一年四季,每早都吃糊汤,雷打不动,冬天是红薯糊汤,春天是干红薯片子糊汤,夏天是南瓜糊汤,秋天是豆角洋芋糊汤。父亲早上起来,先在锅里烧水,一边烧火一边抽他的水烟。糊汤搅在锅里后,在酸菜缸里挖一盆儿酸菜,也没有油,放一小勺青盐调匀。这日子从小过到大,一成不变,一人盛一碗圪蹴在屋檐下或大树下,有时捞一碗红薯,瓷碗摞得像小山似的,头埋在里边只管吃,只为添饱肚子,也不和人说话,生怕人看见笑话,吃得人心里泛酸发慌。父亲那神态看似享受,实则是苦熬,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走出这大山,再也不吃糊汤了。 走出大山的几十年里,着实很少吃糊汤,社会变好了,吃的东西也丰富了,鸡呀、鱼呀,米饭大肉、饺子、炒面,不说是山珍海味,反正新鲜的东西吃了不少,然而假冒伪劣也塞满了肚肠,把人都吃怕了,饭食也不合胃口了,有的油水太重,有的辣子花椒漂一碗,有的味精味儿太浓。慢慢地,脑子开始回忆儿时的食品,糊汤第一个跳进了脑海,一顿糊汤吃罢,似乎找到了感觉,隔三差五总要整一顿,每顿都是超载,然而让人感觉解馋过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唤醒我的味觉。 “掌柜的,要不今儿上午来碗匀和子?”妻子调笑我。是啊,从山里吃到城里,现在又从城里吃回山里了,关键是吃的真,吃的舒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