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春节,我在西安东晋桃园的演出是孙存碟老师帮我联系的。对于我们小县城的演员来说孙老师没丝毫的大腕架子,几天的接触,谝来谝去也就混熟了,他总是蹭着光亮的脑门让我给他介绍合阳“线猴戏”的丑角唱词,线戏的方言很重,他甚至强烈要求跟我学说合阳话。
我给他就说了句合阳话:“场里乃墙底哈藏哈一个狼”,但合阳话这样说:场(读chuo)里乃墙(读qie)底下(读ha)藏(读shan )哈一只狼(luo), 就 ‘场 chuo’‘墙 qie’ ‘狼luo’ 三个字,听得老孙紧皱着眉头,摸着脑门闭着一只眼,绞尽脑汁地想不出一点音音,不懈其意,我总怕把大师憋得难受,就对他解释了原意:“孙老师,那句话要是用文字表达就是‘碾麦场里的墙底下藏着一头狼’”。孙老师“扑哧”一声,终于舒缓了憋得那夸张难受的一口气,搭在他噌亮脑门的手一把伸过来敲在我的头上:“看把哥难咋咧,合阳人就是鬼……”接下来的几天见了我就把那 ‘场 chuo’ ‘墙 qie’ ‘狼luo’ ’三个字先念一通,而且非要学得“字正腔圆”。
一天晚场演出,在后台又碰到了孙老师,一阵寒暄过后,我问他:“孙老师,你这几天从我肚里掏了不少东西,把你肚里那股股蔓蔓给我也谝一哈”,这时观众都在进场纷纷落座,而且马上就要满场了,孙老师说:“好兄弟哩,你说咱们演员们演戏最怕的是啥呢?”
我说:“怕观众不拍手,不叫好。”
“去!才不是呢,你正在台上鼓着吃奶的劲正唱呢,人家观众不爱看竟然纷纷要退场呢,那剧场座位板板翻的‘踢里啪啦’的,你说心凉不凉”
我说:“就是么,这样还把演员弄得没了情绪”
“哥给你说,我见过一个怪物有法子,把观众整的宁宁得。。。。。”
那是在甘肃的一个小县城,那里的人看戏很是挑剔,一般的角儿来了都不买账,来个一般的剧团演出,开始还是满满一剧场人,可是戏刚过半,有的观众没了情趣就纷纷退场了,过去剧场的座椅是翻板式的,人只要起身椅子板“啪”的一声自动翻起,那响动也就影响了其他观众,一个走了,两个离开了,三个四个都退场了。演员们听着椅子板“噼噼啪啪”的响动着,心更是拔凉拔凉的,最尴尬莫过于满剧场的人最后剩的寥寥无几。一次,又一家剧团来到当地演出,了解该情况后决定第一晚开场演几个折戏,亮亮他剧团生旦净丑的各个行当把式,第一出武打戏《红桃山》,二出是《悔路》,三出为《杀庙》,最后一出压轴戏《拾黄金》。
第一出《红桃山》,剧团箱衣道具暂新,武旦的功夫过硬, 观众一片叫好,到《悔路》就不同了,慢慢的又听到讨厌的椅子“啪啪”的翻板声,这可难坏了剧团的业务团长,幕缝缝盯着观众席着急的直跺脚,唱《拾黄金》的丑角也忙了,该不会到自己上场的时后台下没了观众多尴尬呀,看着业务团长着急相,来了注意,捂着画好的脸悄悄的跑到剧场的进出场门,并在两个门上分别都写了几个字,然后再悄悄的溜上来,演员还是很卖力的唱着,“啪”椅子又响了,又有观众想退场了,刚走到门口看到了几个字,挠挠脑袋又坐回座位了,接二连三的观众几乎都是这样,走到门口又退了回去,慢慢的没有观众原意走了,接下来的戏演员很卖力了,直到《杀庙》不但没人离场,而且掌声还不断,最后一出《拾黄金》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甚至演员都谢幕了,观众还是不肯离去,看来观众们是认可该剧团了,达到了目底,演出完后那丑角演员退场时顺便悄悄的擦掉了他写的几个字。第二天,卖戏票的窗口前早早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都说该剧团的丑角确实引起了轰动。。。。。。
孙老师突然问我:“兄弟,你知道那人写的啥字呢”
“我不晓得……啥字吗?”
“谁退场,羞他娘的脚。。。。”
“哈哈哈!该不是你的故事吧” 我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才不是,弟兄们胡谝呢!”
孙老师没有承认到底是不是他,也许仅仅是个笑话故事,不论有没有此事,直到今天我还是犯迷糊,孙老师的故事怎么就这么蹊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