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5-4-19 19:27 编辑
让你看上我一眼
有一块奖牌,鲜丽而标致。它来在哪里,又怎么来的,又经历过什么,奖牌都清清楚楚。那天,它被一个男人拎着,走进这间房子,挂在年级组办公室的一面墙上。 奖牌在挂钉上自娱自乐了三天,耐不住无人赏识,离开了那颗挂钉。正好窗户敞开,奖牌知道机会来了,便迎着这个窗口,飘出去飞了起来。 奖牌想游览一下美丽优雅的校园,感受文化氛围。有间办公室里传出了哈哈的笑声,奖牌连忙飞过去往里瞧。见老师们正在里面说笑着,比划着,气氛很欢快。 奖牌慢慢被感染了,立刻睁亮了眼。它发现她们在比划着一块花布,一块长方条状的花布。这块花布摆成了个人形,涂抹着稀里哗啦的色彩,悬空在房间的半中央。当有风儿吹过来的时候,这花布才撒娇似扭摆着身段,借以迎合着热情的围观者。 看得莫明其妙的奖牌,没琢磨出那块花布的端倪。它不知不觉走到老师们面前,想把她们的话题岔开来说。奖牌没多加思索,也不怕发生干扰,紧忙袒露出锃亮的质感,那耀眼的一面,像T 台走步模特展示新款时装那样,显现在老师们的眼前。 不知是奖牌的面子太小,还是它不屑于掩饰本真,或许它这点小动作显得很淘气。总之,没见老师们给出反应,更没产生干扰效果。老师们哪怕轻轻或稍稍瞟它一眼,或者漫不经心嗯哼一声,都没一点姿态回应奖牌的自作多情。 老师们兴趣盎然地唠叨着那块花布。她们不停地把那块花布披挂在身,或作婀娜款步,或来个展翅欲飞。办公室里,洋溢着的欢声笑语,纷纷扬扬洒在花布的把玩上。人与布的纠缠,没完没了,几乎到了花布与活人也辨别不分明的地步。 这情景使奖牌很害臊了,只好怏怏然退了出来。它琢磨那块花布的来历肯定非同寻常,感召力一定赛过自己。自己不也是渴望着热烈的场面来渲染光彩吗?奖牌想遇见某个同类,对比下它们先前的境况。奖牌奇怪有这个念头,很想掐灭这个羞与人说的念头。不过,奖牌对自己说:结合具体情况,考虑具体的位置,不会太错。 奖牌继续无动力飘飞着,又听到有间房子里传出嘈杂的声音。这个声音很清晰很震撼,犯不上奖牌贸然进入了。那些专业的语言与符号,奖牌是弄不明白的。但从声音的振荡频率,语调的激昂程度,奖牌清楚里面在争论什么高低优劣。 此刻,奖牌不好自告奋勇卷入那场争论里。 奖牌依然没有放弃寻找的念头,好像从它诞生起,它就从不拒绝挑战,不言放弃。它不怕疲劳,接连飘向了那些神圣堂皇的地方。比如什么成果展览厅呀,什么校史荣誉室呀,什么音体美竞技场啊,什么旋转大礼堂呀,奖牌都抱着谦谦君子的姿态,前去参观瞻仰了一番。 在那些神圣堂皇的地方,奖牌虽没拜见到同类的身影,但心里的骄傲丝毫没被击退。奖牌在颁奖会上听说过,只有独一无二的,才是最值得追求的,才具有它恒久的价值。它继续鼓起信心的翅膀,精神抖擞飘飞起来。 奖牌一边飘飞一边琢磨,或许老师们和他们的头儿太专一了,太清高了,太孤傲了吧。尽管自己脸面上的形体,焕发出“市全运会少年组垒球第一名”的光彩,还泛出缕缕金色,可被称为金的东西太泛滥了,太低俗了,太作秀了。 是呀,当今世上没有火山爆发般的金灿成色,甭想征服这些眼光挑剔心眼刁钻的人们。虽说奖牌体会了内中的一点门道,可不敢贸然相信,事情会发生在浸透着文化的地方。最后,奖牌飘飞到了长着青草的空地上空。 奖牌像一只突然造访的飞碟,悬挂在空地上空。许多蜜蜂般的孩子,在下面尽情地嬉戏。尽情嬉戏的孩子,自然谈不上目睹奖牌的神采。奖牌努力展现出可爱的一面,想向孩子们问候一声,一转念却沉默了。它安静地期待着什么。 学校放学孩子回家了,奖牌依然悬挂在头顶上。好多孩子迟疑地放慢脚步,下意识看看天空,猛然发觉上面亮堂堂的,纷纷跑过去对老师说:“老师老师,天上咋还好亮呀?”老师轰了一把说:“回家去,回家去,赶快写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