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过灵官峡，每次都是过，从没有机会看看那岩壁上刻着的杜鹏程写的《夜走灵官峡》。只能在峡谷中隔着幽静的碧水像目视这段宝成铁路那样，尊敬而凝重的用心快速扫过，记忆在这里永远如冒着黑烟的老火车，夹在悬崖间拖着无比沉重的历史爬行。心间自是不由得朗诵着那篇记忆中的课文。只是遗憾，再也感觉不到那年代里的那样让人满怀希望的夜晚了。现在人们怕是已经忘却了走夜路的习惯，也许生活已经不会给我们安排机会再去走在这很灵性的时间里。
我定不了这次出去的目的地，只是匆匆忙忙地向前追着晨曦。就像骑行旅途，没有理由。在这秦巴山区翻山越岭，专注的驾驶，让我丢掉了一些美景。我想停下，好多地方只让我叹息，因为赶路，我紧张的情绪，很难融入这一路的风光。路过留坝，停留的时间多。既然错过了旅途的美，那么我不会再失去所拥有的这座城。惦念只会让我变得更加贪婪，也因此心生了力量，不再疲乏。就像是吃过苦的孩子遇上了好吃的饭菜，有着难以抗拒的欲望。好干净的城，城和山在这里似乎没有界限。没有区分的好，少了人为的破费和遮遮掩掩的尴尬。一条清澈的山溪映着白云城中穿行，站在石桥上见游鱼成群。是不因为有了高速公路，也没有太多的车流。人们悠闲地打理着各自的生活，柳树慢悠悠飘着絮。累了，走进一家小店，热乎乎的米皮，滑嫩的水豆腐，香浓之后的清淡仿佛用了山野清溪的水，清心补益。这是多么简单而真实的味道，足见一方水土中的淳美。小伙子和媳妇把小店收拾的更是干净整洁，忍不住拿出相机拍照，同时也被他们的微笑莫名地感动。简单惯了，渺小惯了，心随时都容易被温暖所留住。出来再回头“书雅小吃店”，真是差点就错过了这么美的名字。
带着愉快的心情走进了城西的山谷，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两旁是那次大地震后重建的房屋。过小桥就有人家，一家人就是一个大院子，周围培育着林木花卉。沿溪水一家家的秦岭大鲵养殖场，见来人主人也不惊慌，更不会冷漠。徐老板早就吆喝着安排老婆煮了腊猪腿，带着大家到山里去了。我只好在他家的院子里等待。时间还早，我拿出带来的烤馍，给了看门的老婆婆一个，她呵呵地笑着，邀我到屋子喝水。我灌满水杯，自己便一个人沿着山谷往里走。这样的地方，我宁愿就这么闲着也不愿意拍照片寻找什么。找个大石头坐下来，山溪就在脚下。还想着走到里面去，遥遥看见屋檐翘在竹后，听到狗叫声近了，只好悄悄退了回来。
徐老板的弟弟出工回来了，从城里带着老婆孩子四个人一起回来的。这样的画面是非常美的，特别是快黄昏的时候。夕阳都在他们院子里好像特意停留的时间多。往往遇上这样的时刻，我都会产生做一个画家的想法。孩子背着书包冲进屋子，老婆婆早做好了饭，一家子匆匆忙忙吃完就去屋后埋菌子。我闲着上去帮忙，他一边干活一边介绍他培育的芍药花，桫椤树。没想到我们尽然同岁，也就话多。砍上的草莓已经开花了，洁白芬芳，让人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果子特有的甜蜜；蜜蜂也在巢穴周围嗡嗡，翅膀比白天频率慢了许多；几只喜鹊和白种人一样为了异性敞开胸怀地挑战着对手。干到天黑，周围安静了下来，他叫我去屋子里暖和一下。山里的气温凉的可够冷的，让人来不及换上衣服。他的老婆是四川人，高高瘦瘦的，勤快麻利。口音让人难懂，我就只能读表情了，任何时候，表情比语言都要美。制造的表情越是美，遗下的瑕疵就越明显。几块青冈木下去，炉子的烟筒就发红，听见火焰哧哧的响声，屋子里一下就变得温暖起来，壶水也冒起了热气。老婆婆拿出我白天给的烤馍，分给家人品尝。不停地夸我们甘肃人的馍馍就是香甜，孩子舔着上面的糖酥。男孩和我家的一样大，趴在桌子上握着半截铅笔学习。不时像未满月的小狗一样发出我听不懂的声音撒娇，好像是母亲责怪了他的顽皮，逗得他父亲没了工作后的疲乏。这样的得意怕是一个父亲最为快乐的时候。山溪水泡着当地的茶叶，恨不得有些时间来慢慢喝。我问他回来也不歇歇就干活，他语言简单，呵呵一笑：“没钱那能行啊！如果没有钱啊，朋友们会看不起你吆”！他给我讲些历经的往事，问我是不在沟里撞见了大熊猫。“熊猫没有，山狗倒有一群”。我们一起不时发出笑声。特别是提到自然的时候，我感觉他们已经从开发懂得了怎样的维护将来的平衡，并且已经开始保护周围的生态。的确是，这沟里有人家的地方确实也看不到让人难受的垃圾。我看见昏黄的灯泡下老婆婆慈祥的笑容，在一旁默默听我们谈笑。等着他哥哥叫我们过去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他老婆已经给我挖来了两棵桫椤树。怎么都不收钱，我才听懂了他老婆的话，标准川人的爽快。
不管到哪里，坦诚相待是最好的，保留自己最美的表情。做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做人你就给我踏踏实实往正路上走。
等着收完药材，结算清了帐，都装好了车。又一家的老人拿出一点药材来要卖给我们。也就几千元的事，可是真没办法再收下了。老人说：“拿了你们几万元钱，卖给好药材是对的，这点有些差的，要的话便宜给你们了”。听了老人一说，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多么可敬的老人啊！假如你把这些差点的药材加到那么多好的里面，还不是九牛一毛的事。人家不是不知道，可他们就是没有这么做。我们劝老人留下药材，熟的不好留下做种子可以，卖掉真还可惜了。
夜里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这山谷里的人家该是早吃完晚饭的时候。而徐老板家忙得晚饭都吃的晚了。腊猪腿顿干豆角鲜萝卜，酸白菜炒魔芋，木耳香菇都是门口摘的。徐老板高兴地称赞自己的这些产业，因为地理条件好，国家马上就要把这里计划成景区了。今年的香菇就能弄个几十万，以后他还有更多的考虑，目前就这些都够忙乎了。美酒一瓶，限量小酌几杯无妨，就这样围着炉子吃到深夜。晚上再没出去，就地住了下来。在这样的山里人家睡着了，才是真的安详。
事情过去有些日子了，想着要写点什么？可真不知道写下那些好。无意打开随便拍来的照片，才叫得上那些走过的地名，还有------------“芳草坪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