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 营业大厅里除了,保安小张不时的走来走去,就没有什么动静。我守着电脑和一个网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真希望能来几个顾客,一扫这沉闷的空气。 对面的张姐很是让人厌烦的说着一些我不喜欢的话题。但是在她看来,也许这是对我最好的关心。 我拿起手中的报表,递给她:张姐,这是经理刚要我交给你的。 张姐接过去看了看,继续热情的问着我的过年的一些问题: 小青,回家相亲的情况怎么样? 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说: 小青啊,你可得把握好了,一定要找个有钱人,可别像你张姐我嫁了你大哥,现在你看看,还要每天上班下班? 我心里想,就你这样的,能嫁我大哥那样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大哥可是极品好男人,张姐上班下班还不是人家天天车接车送的。 我起身拿起自己的杯子,走到张姐面前,将她的杯子也拿起来: 张姐,我去打点水。 张姐不在说什么了,她笑呵呵的对我说:小青,这怎么好意思呢? 算了,我还是赶紧走吧。 打完水回来时,外面已经来了一位顾客。一个男的,挺好看一男孩,光洁的皮肤上,眉毛挺拔,鼻梁突起,尤其是中间那一双有黑色的眼睛。好深的眼睛的,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家伙不会是搞电台DJ的吧。 “小姐,小姐……” 我看见那男孩敲着玻璃,原来我失态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对他说: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是这样的,我想给自己新买的车子办一份保险.” “好的,我们公司提供了三种险种,你看一下” 我递给他一份资料。 “不用了,最贵的那种吧!”他又将资料还了回来。 真牛逼,有钱人啊,本打算向他介绍一下险种的,只好又递给他一张最贵险种的填写表格。 “请您填写一下。” 很快表格就填好了,他将钱一起给了我。 我看着资料: 覃月明, 27岁, 未央区359号 自由工作者 我念着他的名字,一边向电脑输进去。 他忽然说:小姐,我不姓覃(tan),我姓覃(qin)。我一愣,他解释说,覃字作姓的时候念(qin)。很多人都会念错。 我脸红了,讪讪的说:“原来念qin啊,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姐,也许你的名字也很怪啊?” “我叫苗青,简单易懂,都是普通的字,没那么多古怪。” “苗青?清代初期有一位诗人也叫苗青。他的《百柳诗》可是咏柳、赞柳、叹柳名篇。 “以柔弱之姿遏抑东风”是《百柳诗》的风骨,你的名字不会是取这个意思吧? 我笑了笑,未置可否。只是递给他保险单的回执。 月明笑了,他念了一首诗走了,但是也把我的魂带走了。 他念得诗也是父亲经常吟诵给我的《索柳》: “ 名园看柳正春晴, 魂梦于今仍听莺; 愿分数本插溪上, 少遏东风游荡情。” 父亲,我的父亲。这总让我回想起远处的家,数百里之外,那个荒凉却温暖的村子。 现在想想,我已经离开那个村子四年了。 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你看着他在指针在表盘里一圈圈的跑着,却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将你抛弃。 四年前,我掰着指头算着日子,想想着姑姑将我带走的那一天。这个穷家我已经再也呆不下去了。勉强的吃个温饱,每天还要敲打着算盘计算着家中的余钱。 看着羸弱的弟弟,我的心情实在是好差劲。我摸摸弟弟的头,看着他写下的字迹: 眉画黛螺不重描,薄于竹粉淡于蕉。 雨过溪桥轻翠锁,芳颜一变一分娇。 弟弟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不光学习很好,而且象棋也下的不错。对门的三爷爷在弟弟九岁的时候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三爷爷经常会对人说:这小子,将来必成大器! 张姐敲了敲桌子,我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一位老婆婆。 中午吃过饭之后,本来还晴朗的天气开始黯淡下来。 西京城里这个春节雪下的很大,到现在门外的积雪还是处处可见。现在天气虽然还是稍显寒冷,但是白肚皮的喜鹊还是经常会闯入眼帘。毕竟已经六九了。俗语五九六九,隔河望柳,已经是春天的象征了。 我踏进大厅的时候,有人忽然将我的眼睛蒙上了。我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就知道是谁在恶作剧了。那种笨的不能再笨的笑声,除了小兰这妮子,不会是别人。我反手将她的双手拉下我的眼睛。 “再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我乘着她不注意,将手掏到她的臂窝。 “呵呵……” “饶了我吧,我投降!” “不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吓唬我。” 就在我准备将这个玩笑继续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孩。这男的可真高啊,一米八以上吧,我的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我正了正身形,不再说话。小兰很快就意识到了,她挽着那男孩的手臂,做幸福小女人状: “苗青,这是我男朋友,苏彻。” “苏彻,这是苗青,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同事。” “对了,青儿,这是大伯让我给你带的东西,他说你走的急,可能忘记带了。”说着,小兰将一个红色的盒子拿给我。 我默默的接了过来,这是景洪送我的东西,我居然将它遗忘了。想起景洪,我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想流。 …… “那个,青儿,我先走了,我和苏彻还有点事情。”也许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我都忘记小兰的存在。我擦了擦眼睛: “不好意思,对了小兰,这是钥匙,要不待会进不了门额。” 下午的人比较多,很快我就忘记了小兰带给我的那份忧伤,也许忙碌真的可以让人忘掉许多伤心的往事吧。 QQ上那个男孩还在倔强的坚持,我没再理他,工作要紧。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一天就这么结束了。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是我还是得离开这里。 只是走出来的时候我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回租住的地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小兰离开时偷偷的告诉我:老规矩啊。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妮子,交男朋友向走马灯似地,和她住了三年,她的男朋友就换了三个。真弄不懂这家伙! 我沿着朱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边的行人神色匆匆的快步向家里走去。呵呵,天空开始飘下来一朵朵小小的雪花。 一首寂寞的歌,需要有人寂寞的和。今天晚上对我来说是一个寂寞的晚上,却没有和我一起寂寞的人。 呼吸着空气中的寂寞,听着某一家商场喧嚣的歌,一个人面对着昨天的不快乐。 我寂寞的梦想,她常常在痛苦的在梦中哭泣。在这世界上活着,我其实只重视结果,至于谁说过人生重要的是过程,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选择。至于为了梦想付出的过程,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早就忘记了。 我试着把记忆里关于某人的信息全部删除,只保留自己,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很怕这样做。因为我似乎是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自己正赤身裸体的哭泣。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人吗?为了他,我都已经把自己逼入绝境。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小兰说过:与其相信一个漂亮男人的海誓山盟,还不如去相信一个破相男人随手撒下的百元大钞。听着就像是某一行业的事故,但是我知道小兰不是!她只是一个不愿相信爱情的现实女孩。 这偶尔冒出的念头,和睡梦中的声音,指点的都是这让人迷罪的生活:我太傻了。 好了,既然已经清晰的看到自己内心,也该知道自己需要的东西,和应该学会的东西——居然是沉默! 我停了下来,抬头望天。朦胧的夜色中,微微有一点浅红色斑晕,天都是忧伤的。 “哎,苗青!”一辆红色的QQ忽然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看见一张精致的脸,眉毛挺拔,鼻梁突起。尤其是中间那一双有黑色的眼睛,好深好深啊。 “你去哪?今天刚开业,免费载你一程?” “开业?”我惊奇的看着他,心里不免的嘀咕,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啊,开这种车跑出租,鬼才信呢。 “不用了,我很近的,很快就到家了。” “不会吧,你不是住在龙首村吗?离这里可远了。” “龙首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龙首村的。” “这个吗?暂时保密!” “不说是吗?那你走吧,我可不上阴险小人的车。” “那个?那个?”我忽然有点想笑,这家伙有点白痴哦。不过看的出来,这家伙人还不错,应该是杀伤力不大的类型。 我拉开他的车门说:“好了,不为难你了,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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