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水菱 于 2015-4-23 21:58 编辑
一九七六年-月九日清晨。天还未亮,西北风在窗外吼着刮着,村子里人们饲养的雄鸡此起彼伏的叫着。或大或小,或高亢戓沙哑,或远或近,悠悠远远。 父亲和母亲都起来了。母亲开门抱柴禾,给大铁锅里舀水,生着了灶膛里的火,噗嗒噗嗒地拉着风箱。父亲拿了扁担和水桶准备到离村子北边不远的黑河边去挑水,因为夜间奔流岀山的河水干净,可专门用来饮用和做饭。离天明还有-会儿,炕还暖暖地,我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但不大一会儿,我似乎听见了父亲放水桶时,扁担的铁钩撞击铁桶的声音。接看,我被父亲急促地搖醒“醒醒,醒醒,岀大事了” 母亲急急地来到炕边“他爸,怎了?看把你惊得。” “周总理不在了” 说完,父亲流着泪蹲在地上“这下咱中国以后怎办呀?” “我的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知道的?”母亲说。 “我在河边挑水时,听河北村子的大喇叭说的,还放着哀乐。把我惊得差点儿把桶掉进黑河里。” 我-咕噜爬起被窝,急忙打开了炕上朝北的窗户,只听见西北风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周恩来同志治丧委员会名单……”我赶紧穿上棉祅棉裤下了炕。 “你干啥去?”母亲问。 “上学去” 我戴上棉帽子,背上书包就岀了门,在微亮的晨曦中,我几乎是-路小跑地来到了我们的小学学校。 在我们班,我们的女班长和一个男组长已先我而到,我喘着粗气对他们说“不好了,我们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了。” “啊,你胡说,反革命分子。”女班长大吃-惊,大声说。 “就是反革命,我爸说了,周总理是伟人,不会死的” 说完,男组长用右手揪住了我的衣领“走,咱到班主任那里去。” 这时,已有不少同学来了,跟在我们身后喊“反革命,反革命,打倒反革命。”并开始愤怒地样子对着我,一时,我班门前乱哄哄地。 刚走近班主任的门囗,只见班主任就站在那儿望着我们:“怎了?大清早就惹事打架?吃饱了撑的?都放开手.” “他胡说,说周总理不在了,逝世了。”男组长对班主任说。 “啊?胡说啥呢?”班主任瞪了我-眼,抡起右手重重地打了我-巴掌,我被打了-个趔趄,鼻血哗地-下子流了下来,掉在地上。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学校墙外的大喇叭响了“周恩来同志永垂不朽……”,班主任愣了,他突然转过身抱住我,掏出手帕为我擦鼻血,我紧紧地抱住班主任放大声哭了起来,我感到,班主任的眼泪不断地掉在我的额头和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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