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眸散文】那一条离我而去的小溪

                    那一条离我而去的小溪
                       作者：宁眸


    脚步，渐行渐远，使我已经无法真实地面对你——一条蜿蜒在老家门前的小溪。一直预留那一段少女溪边洗衣的记忆，到如今也不仅仅是为了换取夏日的清凉。
  
    小溪不大，而且十分细小。不涨水的时候，三两步就可以横跨而过。望层层叠嶂的山峦，我不清楚小溪到底来自哪里？曾经好奇地翻过溪流上游几个硕大的石头，几个高垒起的田埂去寻找它的源头。溪流，仿佛和我做迷藏一样。一会儿出现在田地的中间，正小心地哼着歌儿。一会儿又躲进了石缝里，屏住了呼吸不让我看见，或者干脆就隐藏着不见了踪影。我问过我们村的老人，这小溪来自哪里？他们当中有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从不知道，有的人告诉我，这条溪流啊，来自非常遥远的山里。遥远到底有多远？应该不是邻村那几眼清凉凉的水泉。没有答案，我也不觉得失落。倒是在上游寻到几把野芹菜，给家里的酸菜缸添了一缕香气。

     那时候，生活虽然忙碌，但因为那条小溪却也充满了快乐。每个星期天，我必须洗全家人一个周存下来的衣服。把衣服装进篮子提着，穿过邻居家的麻园，穿过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奔向那条小溪，奔向属于我独自一人的私密地。在茂盛的杂木林子里，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倾听溪流缓缓流淌的声音。在没有下雨的日子里，溪流像个安静且心满意足的孩子，偶尔在折转处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倘若是冬天，午后的阳光给溪流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暖暖的光泽。五颜六色的枯叶落了一地，有几片在溪水里打着旋儿，和躺在溪流中的石块碰了一次又一次，才依依不舍地向下游游去。有时候会在下游某个拐角处被搁浅在溪边，慢慢地腐烂，变成另一棵树的营养餐。倘若是夏天，溪流两边岩石上树影婆娑。青脆欲滴的树叶在轻柔的风里摇曳着，树绿映翠溪流细小的身姿。曲线优美的小溪在午时风里安详地散步，悠然的叫人嫉妒。几只蜻蜓停在溪边的野菊花上，眨着眼睛把溪水当成了自己的镜子。几只知了不厌其烦地为小溪伴奏，又仿佛笑话溪流低吟浅唱得过于斯文。但它们也许见过，一场大暴雨过后的溪流，咆哮着，像一头狍子。上游的杂草和浑浊的泥土填满了一度干净的小溪，小溪奋力地流啊流啊，要把污垢流走，保持自己的清澈。

     我小心地翻过一个巨大的石头坎，向我的小石潭走去。小石潭四周都是岩石，围成了一个五六平方的漏斗型的屋子。一股小小的瀑布从小石潭正中的大石壁上倾泻下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就像一个慷慨的人正向一个大杯子里斟酒。小石潭不光四周都是石头岩壁，就连葫芦型的潭底也是整块的石头铺成的。母亲说那是“连山石”，整个小石潭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石头大浴缸。上面石壁上茶杯粗的溪流注满小石潭，等存满了清澈无比的溪水，多余的水就会溢出来静静地向下游淌去。我将衣服抛进石潭的一角，看溪水一点点地浸湿衣服，看衣服慢慢地沉下去。挽起袖子，脱掉鞋袜，一边洗衣服一边哼着歌曲，一旁的溪流轻轻地为我伴奏。风一阵一阵地从小石潭的入口处吹进来，时不时地抚摸我的头发，吹得石潭四周的树叶沙沙地响，给小石潭投下树木飘逸不定的影子，我的身心沐浴在溪流的清凉里。母亲过早去世的悲伤，随着洗衣服激起来的泡沫一圈又一圈地荡漾开来，流失而去。有时候觉得只要自己摘下一片树叶，放远一只树叶船，少女似懂非懂所渴望的幸福，就能和溪流一起穿越丛林走出大山，和远方的某个人相互联系，且能和某个人携手走到遥远的未来。

    太阳越过树梢，给小溪，给小石潭穿上一袭水墨素衣。当素衣渐渐褪去的时候，我洗得衣服已经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躺在篮子里了。偶尔，发觉天尚早，便将洗好的衣服挂在树枝上晾。，自己依旧光着脚，在溪流里嬉闹。捧起一捧又一捧的水洗脸洗脚，不愿意离开。有时候惹得妹妹来寻我。妹妹摘几片梧桐叶，翻开一块石头。惊扰了躲在石块下的几只螃蟹，它们挥动着大钳子四散逃跑。妹妹用树叶对准它们大大的壳，猛扣过去，就抓住几只。用树叶裹着，或者找一根草丝拴着，回家后直接扔在灰堆里，烤的金黄，变成妹妹的美味。我一般是不敢欺负螃蟹的，觉得命运可怜，从不敢享用它们的美味。小溪里没鱼，只有螃蟹。但我依然感叹天然的馈赠，感叹神奇的小溪。
        
    小溪就这样流啊流，越到下游，就越发地长胖了。我也曾顺着溪口往下走，被潮湿的青苔滑了脚步。它要去哪里呢？从我家门前走过，就去了大河，大河汇入了江水，江水就流进来大海吧。一条细细的小溪水，让我充满了幻想。

    多年以后，走进钢筋水泥的城市，在城乡接合部的地方，我也看见过一条很大的小溪，溪水里有鱼，偶尔也可见一群村妇在溪边洗衣。遇见它的时候，我带着久违的欣喜。可惜这溪水在我依旧清澈的眼里渐渐变了，一股股工业水，张着黑乎乎的大嘴，无所顾忌地向小溪里呕吐撒野。有几段地方，常年散发着恶臭。这叫我越发地怀念故乡的小溪，听讲故乡已经退耕还林了，小溪估计更清澈了吧，也估计长胖了许多了吧！真想看看故乡的小溪，还原那一段清纯的记忆。

溪流，仿佛和我做（捉）迷藏一样。一会儿出现在田地的中间，正小心地哼着歌儿。

运涛 发表于 2015-4-30 05:15
溪流，仿佛和我做（捉）迷藏一样。一会儿出现在田地的中间，正小心地哼着歌儿。

一早就聆听老师的教诲，太高兴了，谢谢！修改去了！

为何我自己没法重新编辑了，

{:soso_e160:}{:soso_e160:}{:soso_e160:}

写景很细腻，文笔很流畅。结尾沉重有力！

红米饭 发表于 2015-4-30 08:00

谢谢米饭！很久不见了，请安！

人间烟火 发表于 2015-4-30 08:42
写景很细腻，文笔很流畅。结尾沉重有力！

谢谢老师的支持！祝你安好！

宁眸 发表于 2015-4-30 13:46
谢谢米饭！很久不见了，请安！

我忙 就上茶了

清灵的小溪流过童年，流进记忆。
结尾笔峰一转，即是对无污染的农耕文明的深切怀念，亦有工业化时代环境变化的担忧。
鱼儿好文！高亮！

徐风 发表于 2015-4-30 20:19
清灵的小溪流过童年，流进记忆。
结尾笔峰一转，即是对无污染的农耕文明的深切怀念，亦有工业化时代环境变 ...

短笛大哥也当领导了，俺们可要高兴坏了！嘻嘻！

水菱 发表于 2015-5-1 00:36
佳作欣赏，附议精华。

谢谢水菱老师的支持和厚爱！五一快乐！

红米饭 发表于 2015-4-30 16:35
我忙 就上茶了

米饭，五一快乐@

徐风 发表于 2015-4-30 20:19
清灵的小溪流过童年，流进记忆。
结尾笔峰一转，即是对无污染的农耕文明的深切怀念，亦有工业化时代环境变 ...

短笛大哥，五一快乐@

漂亮的文字 {:soso_e142:}

顺其自然 发表于 2015-5-1 15:37
漂亮的文字

谢谢老师表扬！祝你和家人五一快乐！

宁眸 发表于 2015-5-1 11:06
短笛大哥也当领导了，俺们可要高兴坏了！嘻嘻！

领导？你大哥对权力没欲望，永远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