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自驾游——向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儿前进（1） 这次四个人的自驾游，何六一是做了精心准备的。决定这次自驾游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些困惑，于是就突发奇想，想去看看草原，放飞他的心情。他给蒋丽丽说了自己的想法，蒋丽丽假期里无所事事，也想去。又问了宝子，宝子说把她们两个也都带着一起去看看草原。那天一大早，他们就起程。车子由宝子驾驶，他毕竟驾龄有十来年了，车开的又快又稳，技术好又严格的按照驾驶规范。车子北行不远又上了高速公路，带着人们以极其迫切的心情向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前进。然时间不长，车渐行渐远，人少车稀，空旷原野，天苍苍，野茫茫……叶梅梅很奇怪，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来的，眼大睁着也没注意到它升起来的时刻，似乎它是在她眨眼的那一瞬间升起来的。太阳升得老高的时候，车子下了高速，又上了国道。走不远，一碧千里的蓝色海洋就在眼前，与路过的沙漠秃山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那不知名字的青青草迎着微风不停地舞动着，聚三散五的杂树也迎风招展着它的身姿。到草原了！车子停了下来。他们站在茫茫的大草原，面对顽强挣扎的青青草，坚实的大地，感到生命更踏实，豪情万丈。啊，草原，曾娇艳了多少草原儿女的斑澜岁月，让一匹匹骏马快意高原，无边兴奋，让一个个马背汉子心灵激荡，灵魂燃烧……深深地呼吸，似吸进了天堂的灵气精髓，浸入到血液的深处，身心合一……抖一抖尘世喧嚣，忘记尘俗烦恼，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没了虚伪，卸了疲惫，无了忧虑，在美丽的草原上空回荡飞翔，放飞着禁锢的心情……破世俗樊笼，在这辽阔和沉寂中感受那份君临天下与惟我独尊，在博大和容纳中享受那份与世无争，在芬芳绚丽中领悟那份浪漫与温情。叶梅梅看过许多名山胜水，常觉得那山、那水只不过贴上了标签，才有了一股诱惑力罢了，一旦面对，就顿生悔意。而眼前的大草原却是在她的心里升腾起了一份份美好……蒋丽丽想起了她很爱唱的一首歌——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风吹绿草遍地花， 高压电线云中走， 清清的河水映晚霞， 草库仑里百灵鸟儿唱，牛羊好像珍珠洒，……也就不由得发出了声。听到这声音，蒋丽丽满脑子涌出来的是： 草原上有一群肥壮的牛羊，有的自由自在的跑动，全然沉浸于草原的深绿；有的低头寻觅嫩草，边走边啃；有的半卧半躺，消食晒阳；有的交手撮背，传递友情；机灵的羚羊像是被打惊的兔子，一溜烟地向远处奔跑；一簇一簇的蒙古包，像月下的星星，点缀着绿色草地；忽而看见有一位放牧的姑娘骑着大马挥动鞭儿向四方眺望，看见我们，老远就不住地打招呼……唉，这一景致怎么都不见了呢？何六一看出了她的心事，对她说：“前几年上面下来了一道指令，实行封山禁牧，拉了铁丝网，设专人看管，草原上就见不到牛羊了。”蒋丽丽心里沉甸甸的、热乎乎的，默默地徘徊在草原，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就想着它在悠悠岁月里所经历的那风那雨。现在，终于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走到一片绿荫中来了。风吹草低见牛羊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车继续前行，蒋丽丽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想，不仅乱砍滥伐胡开采是对自然的戕害，有时候，一种所谓的文明，一种科学的施行，其实也是一种对自然的戕害。而热爱大自然，需要理解大自然；理解大自然，需要感恩大自然；感恩大自然，需要保护大自然。现在实行的封山禁牧不就是保护大自然吗？想到这里，我愿意反复地诉说，草原，你，多么可爱啊！不知谁“哎”的一声，蒋丽丽醒过了神，看见前面不远处树突然多了，绿树间闪过一簇新房的屋顶。宝子对大家说，那就是阿图镇。为赶路，车子没有停留，穿过小镇上平坦的街道时，两边店铺的牌匾很醒目，上边蒙文下面汉字，很显然是真正地到了内蒙古地界，这里是蒙汉两个民族聚居的地方。继续前行了一段路，车子转一个弯，就进入了窄巴巴的沙土路，缓缓行驶。约莫20分钟后，宝子遥指远处，对大家说，那就是我们的第一站。人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隐约看见一排老旧低矮的瓦房，周边是青青草地。传说牧民都住在蒙古包里，怎么会是眼前这样的房子。其实，蒙古人住蒙古包的游牧生活已经成为历史了，他们也和汉人一样，早就有了自己的固定居所。虽说现在又兴起了建蒙古包，不过那只是样子像蒙古包，实际上多是用砖砌成的，而不是用帐篷搭起来的，供前来旅游观光的人欣赏和体验。院门前站着几个人，不知站多久了，看到了他们的车子便立即迎了上来。这时何六一才忽然明白为什么宝子在路上打了那么多的电话。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典型的蒙古族汉子，个头不高，一头长发，看上去四十多岁，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何六一想，他的笑应该是一份自信和成熟的自然之笑，笑中应该满含了无数生活的历练、淘磨和沉淀，以及对人生的体味、熟悉和清晰的把握。他就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宝子告诉何六一，他的名字叫耳记达赖。耳记达赖的汉话说得很流利，至于说他跟宝子沾什么亲带什么故，祥虎没说，谁也没问。有意思的是，他们随耳记达赖及其家人进了院子，就看到了一丛丛花草，花开得很艳丽，蒋丽丽眼睛直了！叶梅梅和何六一的眼睛也直了！看到这情景，耳记达赖说，这就是山丹丹花！这就是山丹丹花？它跟人们想像的不太是一回事！原以为它高大健壮，没想到这几十株山丹丹都只有三四十厘米高！这让人们多少感到有些失望。从小他们就在广播里，以及许多文艺晚会上听熟了陕北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可一直无缘亲见这在我想像中像陕北俊美姑娘那好模样一般的红艳艳的山丹丹花。耳记达赖见他们对山丹丹花情有独钟，就热情地介绍，山丹丹花确实是一种野花，过去内蒙古许多地方就有，但这种花相对娇贵，再加上以往过度放牧和干旱，许多地方就没有了。真想不到，他们居然在内蒙古亲眼见到山丹丹花！山丹丹花开得很有意思，一朵花开放在茎顶端的枝头，两朵和两朵以上的花，则开在叶腋之间，不管是开一朵花还是几朵花，花朵几乎都是六瓣，花瓣向外反卷，朝下俯垂，远离尖叶。耳记达赖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山丹丹是一种特别聪明的花，能够用自己的花朵告诉人们年龄，每生长一年，便多开一朵花。也就是说，它一年开一朵花，两年开两朵花，三年开三朵花，四年开四朵花……进了屋，耳记达赖把他们一一让在了土炕或者叫火炕上，他们一个个都腿盘着坐定。在这样的火炕上腿盘着坐，宝子和叶梅梅、蒋丽丽看上去不太习惯，可何六一不觉得。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火炕上长大，适应了火炕上火炕下的生活。很小的时候，炕高人低，总是大人用手从后背腋下掐住他，一下子把他抱到炕沿上。到后来可以自己踩着小板凳上炕。现如今炕改成床了，但对那时候炕上炕下的生活依然记得的。眼下，何六一看到宝子仰着头，就也仰头，炕头墙壁上正中悬挂着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画像，戎马一身，十分威武。成吉思汗的确是内蒙人的骄傲，他缔造了一个伟大的民族。据耳记达赖说，过去蒙古人住的蒙古包的门高一般在1.2米左右，是为了让人们进门时向成吉思汗弯腰低头，以示尊重。过不大一会儿，酥油、熟米、奶酪、奶茶等端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他们便在主人的热情洋溢的招呼下，手忙脚乱地开始喝呀吃呀。又过了一会儿，女主人捧着放两杯酒的碟子立在何六一面前，他惊了一下，好大的杯子，满满的酒。他心里怯，不敢接酒杯也不吭声。女主人见何六一好半天不接酒杯，就手僵在那儿，不吭一声，抿嘴笑着，眼里满含真诚地看着他。宝子和叶梅梅、蒋丽丽也看着他，看得他不好意思了，只好开口，说杯子太大了，换小的吧。女主人还是不吭一声，笑着朝他做了个半下蹲。宝子赶紧说：“六一，她可能不会说汉话，那姿势是蒙古人特有的劝酒礼仪，你非喝不行。”何六一无话可说了，只好豁出去，举杯一饮而尽。女主人给他们一一敬完酒时，一个小伙子突然提着水从门外走了进来，微笑着向人们点了点头。宝子介绍说，这是耳记达赖的儿子，今年考入了民族大学蒙古族系。何六一头一扬，留意到炕头墙壁上的几张学生奖状，心中一亮，仿佛草原上升起了不落的“太阳”就在眼前。酒过三巡，何六一便反客为主，不断地向男主人耳记达赖询问蒙古的风情经贸，这恰是他这个生意人的长项，便滔滔不绝，谈笑风生，客主尽欢。耳记达赖的话音一落，没等何六一接茬说话，他就说要给叫几个歌手来助兴。这与大家的想法不谋而合。以往，人们常通过电视和录音机听听草原歌曲，今天要耳闻目睹那原生态的草原歌曲了，四个人的高兴劲简直无法形容。
35、自驾游——向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儿前进（2） 歌手们来了，整个场面热闹非凡。一个女歌手扯着嗓子唱起了《下马酒》——远方的朋友一路辛苦/请你喝一杯下马酒/洗去一路风尘/来看看美丽的草原/远方的朋友尊贵的客人/献上洁白的哈达/献上/草原的深情/请你喝一杯下马酒/远方的朋友一路辛苦/请你喝一杯下马酒/草原就是你的家/尝尝香甜的美酒/远方的朋友尊贵的客人/献上洁白的哈达/献上一片草原的深情/请你喝一杯下马酒/献上一片草原的深情/请你喝一杯下马酒/啊……歌声不停，敬酒不止。又是一个歌手杀出来一段《套马杆》助兴——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给我一片白云/一朵洁白的想象/给我一阵清风 吹开百花香/给我一次邂逅 在青青的牧场/给我一个眼神 热辣滚烫/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所有的日子像你一样晴朗……这可是真正的原汁原味的草原民歌，悠扬、动听、欢悦、轻松、高杨的旋律，从土生土长、热情奔放的草原姑娘嘴里唱出来，那股味道是任何歌舞团的专业歌手也模仿不了的，让人们耳目一新，心头刹那间涌满了温暖。随着乐曲的流淌，女歌手那种可以穿透心扉的歌声便如春雨般滋润着人们的心田，尤其是宝子，似神醉情驰，目瞪了，口呆了，禁不住热烈鼓掌和叫好。很快都欢快的翩翩起舞，欢唱起来。接着，人们又听到了气韵同样天然宛成，可意味却相当隽永的网络流行歌曲《我和草原有个约定》——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住住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隹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寻找共同的歌……早就听说蒙古人热情好客，身临其境地面对这样的场景，你会禁不住被蒙古人那特有的真诚而感动，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鼓足勇气，咬牙而上。果不其然，就有一个女歌手用她那白嫩嫩的绵手手端着酒杯立在宝子面前，好像对他抛了个馋人的眉眼。他索性豁出去了，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哎呀，这可是一大杯呀，喝下就感到昏头昏脑的，谱也乱了，舌头有点硬……看到叶梅梅和蒋丽丽跳舞，就说太……太……太难看了，还说男女……跳……跳舞……跳得……不……不……不累；看到何六一跟一个女歌手跳舞，就说俩人……是……是什么……高……低……高低柜；那个俊格丹丹的女歌手唱《敖包相会》，宝子就坐不住了，不顾叶梅梅吃不吃醋，先是抓住女歌手的手乱摇了几下，止住了众人的闹闹哄哄，接着让电子琴停……停……快停下，最后上去就对女歌手说，要跟她合唱，还手舞足蹈的，挤眯弄眼的，虽然没想着捏一下女歌手那肉肉的手，却是有心戏女歌手几句，可叶梅梅在场呢。待女歌手点了点头，宝子就摆出了一副腾格尔的架势，清了清嗓子，跟女歌手一起唱开了——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宝子故意唱得土味儿十足，一令众人惊叹不已，大叫其好，大鼓其掌，他得意的笑了。笑的太早了！到了第二段，女歌手继续，但宝子让卡拉OK惯的，怎么也记不得歌词了，只好哼哼曲调。还斜着眼往女歌手身上瞟了一眼又一眼，瞟她的一闪又一闪中，见她脸盘鼓鼓的，眉毛弯弯的，腰干细细的，肚子平平的，奶子撅撅的，屁股翘翘的……好看的不得了，就感到以往他见过的许多美女与她相比较都黯然失色。她唱完了第二段，宝子才接上跟她唱第三段。 宝子唱完不经意地朝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了那开得红艳艳的山丹丹花，一下子又陷入了那种好久找不到的激动里，自顾自地扯着嗓子又吼出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一道道水/ 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 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哟 /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千家万户哎咳哎咳哟/把门开哎咳哎咳哟/快把咱亲人迎进来/依儿呀儿来吧哟……满天的乌云哎咳哎咳哟/ 风吹散哎咳哎咳哟/毛主席来了晴了天/晴呀晴了天……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歌声、欢笑声在空气中荡漾……宝子唱的时候，叶梅梅又邀请祥虎，却是蒋丽丽抢了先，专心致志地手拉着手，胸对着胸，脸对着脸，眼中闪着水波，脚步踩着一个点子，乐不可支地旋转着，快如流星。何六一跳的好，蒋丽丽跳得也不错，踏响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回荡起一波波节拍……当初何六一和蒋丽丽师范学校毕业时，只会跳个自由步，一下怎么会变得如此能歌善舞？说明社会这个大课堂一蛮不像学校里的小课堂，教人的方式是不拘一格的。一女歌手看看表，就抢着要跟何六一也唱歌，他们合唱了《陪你一起看草原》——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看那青青的草去看那蓝蓝的天看那白云轻轻的飘……何六一很喜欢着首歌曲。中外古今无数流行好歌，令人击节，令人扼腕，令人一唱三叹，令人鲜血燃烧，可就没有能够取代这首歌的。他真佩服歌曲的作者段庆民，居然把恋人的心思刻划得如此明快和浪漫。那婉转缠绵的曲调，清扬曲婉中的韵味，还有那歌词里俗中的典雅，沁人肺腑……音一收，女主人把冒着热气的一大盆羊肉端上来了。羊肉很香很好吃，大家都手抓羊肉狼吞虎咽的，那吃象简直……好像谁的手也不闲着，所以没人把那逗人笑掉大牙的场面用手机拍下来。一大盆羊肉吃了多半，每个人都吃的嘴油肚圆。叶梅梅拍拍宝子的胖肚肚说，有几个月了。惹得大家一阵阵哄笑。笑声一停，女歌手们把油嘴一抹就走了。在他们即将要离开耳记达赖一家的一霎那，耳记达赖的心情突然沉闷起来，他那一副不愿意让人离去而又无奈的表情，就像是一副美丽的图画刻印在我的脑海中一生都不能忘记。他们也像是离开久居的故土，不忍上车，与耳记达赖一起走了老远……车子终于离开了，耳记达赖还久久地站在那里。车子出了沙土漫道的小路就上了国道，他们又来到了物资交流会会场。这里人山人海，摊位很多，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他们都左顾右盼，最后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些吃的喝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离开了，来到了射箭比赛场，看了一会又来到了不远处的摔胶比赛场。之前，何六一只在电视上看过摔胶比赛的一点片段。大力士们的体态、装束他看不惯，摔胶比赛的规则他懂，压根儿不喜欢。没想到，今天来内蒙，却遇上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摔胶比赛。赛场上，随着裁判员吹响了哨子，龙争虎斗便开始了。他见现场观众的无数双眼睛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力士们身上，他也便用心观看。眼前的摔胶不是自由式的，每个选手都用力紧抓着对手的肩膀不放，都想得到便于发力的机会，都想利用对手的弱点或疏忽，双方很快就紧紧地厮缠在一起，推、拉、闪、按、扭、摔，时而相持不下，时而进进退退，欲将对手一下子摔倒。在短短几分钟的力与技巧的角逐后，便有一方被摔倒在地。无论胜者或负者，都是汗流浃背。观众们在关心大力士胜负的同时，也在紧张激烈而又变幻起伏的较量中，获得了刺激、愉悦和满足。何六一他们一起看了几场比赛，未见有哪个大力士故意耍小动作上害对方，即使由于不应有的失误而致输，顶多责怪自己或者显示后悔。也未见获胜者有得意忘形的举动，不像电视上看到的某些足球运动员那无奇不有的举动。这天最后一个观赏的、最让他们景仰的、最值得一看的也是蒙古族的传统比赛——赛马。当他们来到赛马场时，那里已是人声鼎沸。 瞧！在那萋萋青草中的毡房旁边，那么多人，那么多匹膘肥身健的骏马，已经聚在了一起。 “呯”地一声，所有的骏马齐头并进，飞快地往前冲……马上的人不停地舞动着手中的马鞭……人们欢呼着。心神、情感，整个精神世界和灵魂似乎注入了无穷无尽的欢乐，一个个也成了一个呐喊助威的人儿…… 看着这些奔驰的骏马和彪悍勇猛的骑手，何六一心里很激动，不由得想起了数百年前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能像飓风扫落叶般地席卷欧亚大陆，似乎在这里看到了答案。有谁不佩服那位马背统帅统领的大军，纵横四海、所向披靡，那才怪呢。《赛马》。也是何六一心中的一首美好曲子。他常常在静夜里，一个人坐下来，直直腰，定定神，奏起了二胡独奏曲《赛马》。那活泼、欢畅的曲调夹着跳动的音符，似从他的心头飘然而出。旋律时而快，时而慢，多数是马蹄那清脆的奔跑声……《赛马》这首曲子，是闪烁浩瀚天际的一颗耀眼的星星，在人类最高贵的艺术——音乐史上永远发出了清晰如玉的光芒！何六一原来不知道，赛马竟然还分两种，除了刚刚进行完了的跑马比赛，还有走马比赛。跑马比赛的距离长，大约有10千米，走马比赛的距离短，大约500米。他刚才看到跑马比赛时腿的动作似运动员长跑比赛时腿的动作，现在看到走马比赛时腿的动作似运动员静走比赛时腿的动作。还有一个问题何六一想弄清楚，就问身旁的一位满脸胡子的牧民大哥，赛马夺得冠军人的功劳大，还是马的功劳大？人家不假思索地说，马的功劳大。停了约一分钟接着说，赛马得了冠军，马就吃香了，有很多人围着观看，还想走近摸一摸，也有人想买，掏几万块都想买。何六一问，马的主人舍得卖吗？人家说，哪里舍得，捉金当宝似的，有一匹得了冠军的马，人家给伍万元主人都没舍得卖。最后人家又说，终究还是人的功劳大。何六一一愣。人家不管不顾地接着说，一匹好马是主人多少年精心饲养照料训练出来的，比赛时换个人来骑就不见得能得冠军。对于人家的出尔反尔，何六一没有想着揭穿给他以难堪，倒是觉得人家说的舍不得卖是因为主人和马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原因呢？车又开了。望着窗外，大地与蓝天融汇成绿意茫茫的一片。车子将远离开草原了，何六一禁不住想大声地呼唤——
看草原吧，抑郁的人，困惑的人，迷惘的人，你的生命变得更加坚强！
看草原吧，立志的人，拚搏的人，奋斗的人，你会拥有更伟大的力量！
看草原吧，带着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知己，一起看美丽的草原！
36、网络也有黄金屋 回到蒙古包里，何六一和蒋丽丽都累了，两人相拥而眠，却都没有睡着。何六一问蒋丽丽：“你说宝哥和梅梅在干嘛！”蒋丽丽脱口而出：“做爱吧！”“那咱们还等什么？”何六一说着就是趴了上去。“你先不要动，听我说。”“说吧！”“今天咱们累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会再说。”“为什么？”“我从一本养生保健方面的书中看到过，过度疲乏不可做爱。疲乏是身体自我保护的信号，表明人体内各个器官需要恢复机能，如不休息而做爱必伤身体。”“你说的很有道理。”“还是书中讲得有道理。”“对对对，是书中讲得有道理。”“要不人们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呢。”“那本书中还讲些什么？”“还说男女做爱有忌日。在忌日做爱对身体所损害。”“真的？”“什么忌日？”蒋丽丽告诉何六一，男女本是自然大地的子民，男女做爱，阴阳交接，就应该要在自然、欢喜、平顺、安详、融洽之下进行。日月变迁转接点或时间头尾，不宜交接。农历每月的最后一天和初一，每月的初七、初八和十五、十六，大寒、小暑、春秋冬夏节气之日。何六一是有些不信书中还会说这些，就起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网络真好啊，你在百忙中下拉搜索，你想要的东西，以及相关的东西，都争先恐后地一条一条呈现在你眼前。何六一在网上不仅看到了蒋丽丽说的那些忌日，还看到——生病、体弱、劳倦、恐惧、大喜、大怒、失败、沮丧时，不宜做爱；饮酒、过饱、小便、沐浴後，不宜做爱 ；大风大雨、雷电霹雳、天昏地暗、日蚀月蚀、天边出现虹霓之日……又躺在床上，何六一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暑。”何六一抬着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再过半小时就不是忌日了。”说罢坏笑了笑，问蒋丽丽：“你说是不是?”蒋丽丽说：“是和不是你都说了，叫我说什么。”“你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不是可以改一改？”“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是千古名句，你怎么猛地想起要改它了？”“你说的那是过去，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时代过去了，现在已进入网络时代了，网上不管察看什么资料都方便快捷。就说刚才我想全面了解做爱的忌日，不过两三分钟，在网上就看了个一清二楚。”“你说的是有道理，但不完全对。中国爱读书的人是少了，但我在中央台四频道的哪个节目中看到，外国人很喜欢读书，很多人工作那么忙，也给自己定下每天读书不少于两小时的任务，而且天天坚持，雷打不动。”“我也觉得网上查什么资料看个新闻还是方便快捷，但要提升自己的水平，强化自己的素质，还是要系统地读书。”两人就这么说着，时间却过的不快。何六一又抬腕看了下手表，才过了一刻钟，也就是离十二点钟还有一刻钟。他坐起来，重新穿上衣服，蒋丽丽问：“你干啥去？”何六一说：“我睡地毯上去，免得睡在一起活受罪。”蒋丽丽说：“那也好，你睡这儿我也难受。”何六一要跳下床，却被蒋丽丽给拉住了，她迟疑一阵儿，说：“算了！”说着就坐起来，一把脱去紧身背心，那两奶子像两只小白兔一样在他眼前跳跃了几下，她又扯掉短裤，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说：“我不相信书中说的那些了。”何六一说：“我也不相信网上说的那些了。”又趴了上去。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驱车来到了拉尔多市的新区。这是一座现代化的空城，计划作为100万人新家的新区却鲜有人居住。据说，这里曾经是牧场和耕地，十年之间，沧海桑田，这里经历了一次苦涩的迁徙。拉尔多市"鬼城"康巴什全面崩盘，民间借贷危机震碎楼市泡沫。继高利贷危机之后，康巴什楼市大面积降价，从去年的均价10000元暴跌至现在3000多元。因为从银行无法获得贷款，从民间借高息借款进行房地产开发是鄂尔多斯许多房地产商的通行做法。所以资金链一断，所有的一切都崩盘了。从车窗外看到，空旷的大街上，出租车极其稀少。鲜有行人，偶尔出现的行人，看起来就像幻觉，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人行道走着，仿佛恐怖电影中大灾难过后1名孤独的幸存者。网上描写其为最荒凉的鬼城，还说设计初衷是要把它成为拉尔多市对外炫耀的市中心，但如今却是中国房地产泡沫的最佳展示品。网上可以搜到如下段子来描述其现状——拉尔多斯全民放贷/家家户户老少受害/扬眉吐气风光不在/灰头土脸耷拉脑袋/金融危机来的太快/民间资本出了意外/国家调控买房停贷/房地产业没了买卖/房子拆掉土地拍卖/补偿资金放高利贷/姐妹兄弟跟上手害/同学朋友也不例外/所有家当全放在外/家里没留灵花一块/没米没面难揭锅盖/真的快要沦为乞丐/夫妻不和父子不爱/六亲反目上门讨债/女儿出国学习在外/没有学费心里感慨/大街小巷很是古怪/商品么喝促销拍卖/饭店萧条空桌没菜/宾馆门前被褥凉晒/会所酒吧不再气派/桑拿按摩没人喜爱/公主小姐寂寞难耐/情人小三激情不在/宝马路虎全部抵债/
37、草原风情离开鬼城，又上了高速公路，两个多小时后就到达了内蒙的首府呼和浩特，大家都没有觉着有半点儿困乏，这大概也是心情反映的一种吧。何六一有一个网友就住在市里。他前几天就跟网友聊过这次自驾游的事，网友给他留了手机号码。见了面，网友带他们去海吃了一顿内蒙的手抓羊肉，然后带他们去看了呼和浩特的夜景。看完了夜景，网友问何六一，什么时间返程？他说后天一大早。朋友“噢”了一声，面露难色，问他为什么这么急？他说回去有急事。朋友是个干脆人，也知道他平时忙忙碌碌的，就对他说，这么急要到达茂旗草原就不行了，来回五百多公里的路程，就没有多少玩的时间了。达茂旗草原是朋友的家乡，何六一知道当年影片《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龙梅和玉荣的家乡也是在达茂旗草原，他很想去的。网友曾经告诉过他《草原英雄小姐妹》背后的故事——第一个发现并且救助龙梅和玉荣的人不是那个铁路工人而是一位“右派分子”，这个人以后的遭遇很不幸，坐了几年牢。他当时听后就一惊，心顿然一沉。当天晚上在大酒店了，何六一想到了网络。网络真好啊！百度一点，你想搜的古今中外大事小情就在眼前——原在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任编辑的哈斯朝禄因为得罪了领导，于1957年被错打成右派，遣送到了龙梅、玉荣的家乡达茂旗草原进行管制劳动。第一个发现和救助龙梅和玉荣的人就是哈斯朝禄，这在当时本是没有争议的事实，怎么会成为了一个铁路工人？原来，按照当时的逻辑，人民的敌人决不能和小英雄沾边。虽然哈斯朝禄是救了草原英雄小姐妹宝贵的生命，但他没有资格享受此殊荣。岂有此理！事情过了一个月之后，哈斯朝禄看到了有关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各种宣传报道，但报道中描写的第一个发现和救助龙梅的人却成了一位铁路工人，而他的名字只字未被提及，这使他感到非常的失望和委屈，但他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他不是一个贪功求荣的人。真想不到，他的不幸遭遇接二连三地来了，在“文革”中他被扣上了“偷羊贼”、“反动牧主”等莫须有的罪名，遭到反复地批斗；１９６６年，他又被错误地划为“现行反革命”，从而被关进了当地监狱；两年后他又被转送到库伦旗监狱。直到１９７２年他的小女儿在锡林郭勒草原建设兵团扑救大火中英勇牺牲后，女儿的立功喜报才使他获释。但获释后的哈斯朝禄并没有恢复正常身份，因为他还是一个前科犯，一个右派分子。因此，他们一家在东北无法生存，只好又辗转回到了原来的达茂旗娜仁格日勒（日光）大队。善良的草原人民在哈斯朝禄一家最艰难的时刻帮助他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后来在中央领导同志和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的关怀与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努力下，于1985年，哈斯朝禄当年救助英雄小姐妹第一人的事实才得到了最后澄清。岁月无痕，一切都不存在了，但这哈斯朝禄的故事还存在，并且直到永远……当年真正救龙梅和玉荣的牧民哈斯朝禄，没有因救助草原英雄小姐妹之荣而荣，倒是随救助草原英雄小姐妹之损而损，这真是人间莫大的讽刺。但过不在草原英雄小姐妹，也不在那位铁路工人，这又能怪谁呢？考之历史，哈斯朝禄的悲剧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剧，而是国家的悲剧，是一个民族的悲剧。话说回来，两难中，何六一和他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只好选择放弃了去达茂旗草原，以后应该专门去一次，就对网友说，去近一点的草原吧。第三天一大早，我和朋友及其女儿驱车从呼市出发，目的地是位于乌兰察布大草原。路上网友向大家介绍——乌兰草场是世界少有且保持完好的天然草甸型草场，海拔高风能稳定性强，持续性好，品质高，建有规模很大的风力发电场；那里有一个花园沟被誉为“塞外江南”，更有一番诗情画意，它集山水灵秀于一体，山势险峻，奇峰突兀，曲径通幽……车往前开，还没有到达，朋友就在我们目的地的一家饭馆里订好了饭菜。来到那个饭馆，老板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招呼着人们入座。饭桌上，酒、饮料和菜已摆的满满当当，菜有大块羊肉、熏鸡等，全是内蒙特色的。老板是个有心人，之前就问清楚了客人来自远方，而特意准备的这桌酒菜。当时大家就觉得很温暖，也觉得内蒙人待客就是实诚，嘴里人们能说的只有“谢谢”两个字了。吃完了饭，又赶往目的地。 车子出县城约莫走了十几公里，就看到了一个 “大风车”，这不感到稀奇，算不上什么景观。可又一看，一片、无数个，就是一个奇观了。一眼望去，很壮观，很美的。又往前，就看到了蒙古包，白茫茫的一片。花园沟生态公园的大门也看到了，那里彩旗飘扬，人流纵横，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车子停在了停车场，他们下了车，就沿着石头铺就的小道往公园的大门走。这时候，天灰蒙蒙的，空气湿漉漉的，似下雨又无雨！还感觉气温顿时低了好几度，凉风习习，幸亏我早有准备，带了厚衣服。进了园门，前面不远处立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花园沟风景区位于内蒙古中部的乌兰草原腹地，是典型的高山草原地形。平均海拔2000米以上，总面积600多平方公里。黄花沟具有独特的地形风貌和秀美的自然景观。这里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两崖壁立，蜿蜒伸展。每当盛夏，更以绚烂的黄花闻名。历史上，曾有多少古代民族踞此而争雄。当彪悍的敕勒人赶着高轮大车，从遥远的贝加尔湖迁徙到这一带游牧后，便留下了“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千古绝唱。黄花沟是一道蜿蜒的山谷，这道山谷是远古冰川遗迹，在地壳运动中，由于地表的扭曲、断裂而形成。山谷长达10多公里，沟深约300米，宽100—200米，被誉为塞外名川。果不其然，他们走过一段平坦的路，进了花园沟，所有的质疑、追问、遐想都弥漫而来。但见山脉上的石头就有些出奇了，那石头全然不像其它山上的“土石”，而是尽都裸露，圆钝纯朴，斑斑驳驳，纹理纵横，显得十分老道、苍劲。进得入口，顺坡而下，只见两侧悬崖峭壁、层峦叠嶂、奇石林立，有的像剑门，有的像金龟，有的像石人。石缝间长满了倔强的绿树、青草。由于时间很紧，“双驼峰”、“卧龙峰”、“佛手山”、“神龟岭”、“挂瀑崖”、“仙人洞”、“三叠泉”、“一镜天”、“木鱼台”和“神葱岩”这些堪称塞外奇观的景点，他们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留了影。花园沟大致成东西走向，一条玉带般的黄花泉缓缓的从东向西流淌，水边一派葱绿。清水绕着卵，绿草伴着黄花，别有洞天。顺溪而下，有峰回路转之感。望眼就能看到黄花泉头，泉头是有许多泉眼组成。有的泉眼是石岩缝，有的是从草根里钻出来；有的比碗口粗，有的细似树枝；有的强健有力，从地下跃出半尺多，有的却是软弱无比，依地势而涓涓流出。顺着泉水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奇怪而有形的山石，诸如卧狮山，盘龙岩，双鱼岩，葫芦泉，听溪坡，蘑菇岩，后头石等。沟底可比草原上暖和多了，避风。这里还有一家蒙古风味的餐饮店，由于他们吃过饭时间不长，就坐在了外面的的大石头边，随便吃了些自带的水果和饮料，而没有进那里品尝内蒙古特有的风味。他们是乘坐着揽车回到花园沟沟顶的，令人极为惊叹的是，举目四望，花园沟沟下是一片坡梁地，种有开蓝花的葫麻，开黄花的菜籽，还有绿绿的小麦和筱麦，块块相隔，层层尽染，背后衬托着一片片贴在沟壁上的松林，构成了一副绚丽多彩的画卷。又给人的感觉是，花园沟不光是奇石的沟，还是青翠的沟，让人流连忘返！上了山下了揽车，往前走见一石块垒起的一个庞大的临时建筑。网友说那是敖包，在牧民的心目中，它象征神在其位，世袭传颂。敖包旧时遍布蒙古各地，今数量已大减；原来是在辽阔的草原上人们用石头堆成的道路和境界的标志，后来逐步演变成祭山神、路神和祈祷丰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征。出了景区大门，又驱车来到了不远的骑马场。骑马是有危险的运动，俗话说“上马三分险”。可是，四个人都盯着那些威风凛凛的骏马不放，就一人骑上了一匹马，各由一个牧民牵着。他们骑着马，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何六一不失时机地和牵着马的牧民大哥攀谈起来。牧民大哥滔滔不绝地对他说，马有自己的意志和欲望，有时侯它的行为难以预料，常常发生意外事故；牧民家的马大多认生（害怕提防陌生人），所以你不可从马的后面接近它，也不要搞一些突然的动作，以免马受惊对你造成误伤；不能在马上带一些色彩鲜艳、易抖动的、易发怪音的衣物，诸如：雨闪，哈达，头巾，宽大的衣裳，气球等等；不能在马背上互相递物品，更不要打闹，接打电话，使用打火机等；初骑者，或不熟悉马性的情况下，切记不要和别人攀比赛马，因为大多数马一旦跑起来就不会停，即使你让它停那也是不可能的……哈哈，名堂还真不少呢！
转一大圈停了下来，他们就下了马，此时已到落霞时分。他们又都急急上了车，往县里的宾馆赶，那里网友已订好了一桌饭。来到了宾馆的一个雅间他们刚刚坐定，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很快菜就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过三巡，人们就边吃边喝边聊，聊的最多的就是人生。网友给大家讲了他的一些经历后，很有感慨地说：“人的一生中要遇到很多事，这些是必须经历的，当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什么都看开了，也就想开了。但你们年轻人就不能像我一样了……”她说话时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大家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何六一认为，对于年轻人来说，就不能把什么都看开了，因为人一旦把什么都看开了想开了不见得就好，那样也许会缺乏了奋斗精神。在他看来，人活的怎么样，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实质是由人的精神方面的——价值观念、理想追求、人生态度、生存方式……来决定的。对于钱、权、名等来说，在他认为，那只不过是可有可无、可大可小的了。这和人们常常说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是一理。明白了此，一个人就会把理想追求与价值观念制定的适合自己，适合自己的能力、爱好、处境、条件，这样不仅使自己感到活的滋润一些，而且益于他人益于国家益于人类。怎样活着才是好？这本是个最古老的话题，全世界的聪明人已经思索并讨论了几千年尚无定论。这么说来，何六一前面所述的观点也只能算一孔之见，仅仅起参考作用罢了。一位所谓的智者，他对怎样活着才好是这样解释的，所谓活的好与不好，都是你心里的一种感觉，你觉得怎样活着才是好那就是好了！其实这样的活法往往会活得有点盲目，不仅难成什么事，而且烦恼也少不了，甚至会活得很苦。比如，许多个人创办企业的，在技术缺、资金薄、经验少的前提下，就以为心想事一定会成，大张旗鼓的搞集资、买设备、建厂房，害了自己也害了许多善良的人！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大家倒是很欣赏网友扎扎实实、循序渐进的办厂思路和历程，虽然不像有的人把厂子办得红红火火，但还是办得有模有样！酒足饭饱后天就黑透了，整个县城已被夜色笼罩，周围的大山留下了黝黑的影子和美丽的轮廓。大家都不想留下在县里过夜，要急着返回，朋友也有事务在身。车子到了高速公路入口，通道全是红“X、X”。前面堵车！朋友不死心，下车问了工作人员，什么时候可以开通。人家说不知道。于是，朋友调转车头上了国道，往呼市赶。一路上路况良好，都是平坦的柏油路，路牌、车道、标线非常醒目，便于行驶，不比高速公路差多少。
38、拍卖师手中的槌落下了 那年，高五和弟弟宝子分道扬镳后另起炉灶，又吸纳两个朋友开发了一个楼盘。总算顺利，还遇上房子涨价大赚了一笔钱。后来和宝子一样，几个人承包了街道拓宽改造的一个C4标段工程，大部分商铺和住房的业主见过讨价还价，就跟他们签订了补偿合同。对于那些“钉子户”，高五不想多啰嗦，故伎重演，就去找老朋友袁四。这时候的袁四今非昔比。以前他手下就那么几个小混混成不了气候，见天偷鸡摸狗弄不下几个钱，而且做些事来毛手毛脚弄得天摇地动，三天两头就被拘局子里了。现在袁四手下兵强马壮，都是干大事的主儿。这几年，城市建设速猛发展，他们这伙人就游刃有余于各房地产老板和建筑施工单位之间。不管哪个房地产老板和建筑施工单位，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们一出面就能摆平。当然，他们决不白干，谁给钱就给谁干。而且出钱多少和那些聪明的贪官一样，很讲规矩。城南面那墟墟坡上有两户人家，长期因为隔墙地界嚷骂着，左边一家给袁四两万块钱，袁四就雇佣了匠工，并且现场指挥，将隔墙向右移动了二十公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右边一家给袁四了四万块钱，袁四又雇佣那些匠工，现场现场指挥，将隔墙向左移动了四十公分。这下左边的人家傻了，没想到出了两万块钱，还被人家侵占了二十公分的院子。还传说袁四手手里有一把自制手枪，公安局负责刑侦工作的蔡副局长听到这个传说后，就找了个借口将他拘到局子里，然后派刑警们手里捏着“搜查令”去他家里搜查，结果一无所获。袁四手里有枪的传说又成了一个谜。高五找到袁四，就开门见山地讲明了要办的事，袁四出价五万还细说，一个“钉子户”两万，三个是六万，因为是老朋友了，就少收一万。高五伸出右手，袁四也伸右手“啪”地拍了一下,说：“成交！”高五他们承包的C4标段的工程在开始签订补偿返还时有点曲折，后来的施工中倒是一帆风顺，即便主体工程中的外墙向各两边巷道占出十公分，巷子里的居民们也都干瞪着眼没办法，谁都不敢挑梢露头，生怕“枪打出头鸟”。再后来，高五他们就不顺了。城里的百货公司大院要公开拍卖，这是一块黄金地段。高五知道这消息后很兴奋，急忙凑足了一千万交了报名费后，等待正式拍卖的那一天到来。那天，高五和两个合伙人一起来到拍卖大厅，三个人都发誓，一定要将百货公司大院买到手里。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拍卖师起身，摇了摇手，说：“肃静。请大家肃静。”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拍卖师宣告了拍卖标的物及拍卖注意事项后，喊：“起价四千万。”高五喊：“四千五百万。”对手应价：“五千万。”“五千一百万。”“五千二百万。”“五千三百万。”“五千四百万。”……“六千一百万。”“六千二百万。”两个对手就这么急红了眼似地较上了劲。高五喊六千九百万，对手不应价了。拍卖师连喊三声“六千九百万”后，对手还是不应一声，拍卖师手中的槌子落下了：“成交！”
39．他在北京接到了五哥的告急电话 按说，高五心想事成，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但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坐卧不安的感觉。尽管他不是又文化的人，在思维上也并不慎密，但是多年来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让他养成了对第一感觉的敏锐度。而且他的第一感觉很少失误过，从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到后来跟弟弟宝子一起分道扬镳后另起炉灶，以及后来承包街道拓宽改造C4标段工程，每一次的判断都是第一感觉让他做出了“识时务”的抉择。当然，这也和他多年来在商场上的历练是分不开的。但愿这次的感觉不准确，高五在心里犯嘀咕。然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弟弟宝子的电话。开口就问：“老六，你在哪里？”宝子说：“我在北京，你有什么事？”高五说：“没什么事，等你从北京回来说。”宝子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迫不及待地说：“五哥，你就现在给我说说，长话短说。”高五便在拍卖会上出资六千九百万买下百货公司大院一事简单地讲给弟弟听，听到宝子说：“我的哥呀，你对这个大院的瑕疵一无所知，你出的是天价呀！” 高五一下子呆傻了，话都不会说了。宝子只好换一种腔调安慰五哥：“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后悔，你千万要不急，等我回来咱见面再说。”宝子在北京干嘛？他和叶梅梅在一起，你说能干嘛！这几年，宝子和叶梅梅如胶似漆，经常邀请叶梅梅出现在他的社交场合，所以他俩的关系几乎公开化。叶梅梅的丈夫以毒攻毒地也找了个相好的，心里平衡了些。平时夫妻两人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一次，叶梅梅随宝子参加一个应酬，秦县长也在场，并且招手让她坐在他一旁，说：“你是那位叶校长吧！”叶梅梅怔住了，好半天不吱一声。宝子赶紧说：“秦县长，这是第四小学的副校长，还是您前几年亲手提拔的。”叶梅梅也顺着宝子的话茬子奉承：“秦县长好眼力，好记心呀！”说罢站起来，端起一杯酒又说：“我就借花献佛了。”秦县长斜了一眼身旁的叶梅梅，说：“美女敬酒，没有不喝的道理。”说罢端起酒杯一扬脖干了。大家哈哈大笑。席间，秦县长几次要跟叶梅梅碰杯，不时地用色迷迷的眼睛斜她一眼又一眼，甚至踩了她几次脚。有一次，被宝子发现了，他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色鬼。”骂罢，他这么想，你以为现在她和你如胶似漆，她的身体就属于你一个人了？天方夜谭！对于她的身体来讲，你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过客而已。秦县长你踩就踩吧，反正她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想到这里，宝子的心里好受多了。他频频举杯，兴高采烈地在秦县长等众客人之间来回穿梭。叶梅梅深知秦县长那号意思，但她处惊不乱。晚上睡在床上，叶梅梅的思想还在翻飞：现在提拔的领导越来越漂亮。但她知道光漂亮还不行，还得会来事，至少你思想不能保守，你再漂亮如果思想保守，你要提拔也难。想想自己，如果不是思想开放了一点，和宝子……哪里会有她的今天，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要提拔就提拔。否则的话，她至今还要住在那破平房里，还担任着吃力不讨好的副教导主任，哪里会有自己的小汽车？如果她再给秦县长投怀送抱，秦县长发一句话，她马上就荣升校长是肯定无疑的。但她不想，一来她对那个校长位子心里不甜，整天压力大不说，还忙得屁股冒烟了，就是能耍点权捞点好处，她也不爱，有宝子源源不断地给他钱，要多少给多少，她还爱钱吗？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充其量是一个数字。二来她很明白男人的心里——好马不吃回头草，如果她去给秦县长投怀送抱的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宝子一旦知道了，那就会永远失去大老板——摇钱树。权衡利弊后，从她的角度而搞，这不划算。更何况，她和宝子时间久了，已生出感情，尽管不是夫妻，这辈子她跟宝子好定了。这天晚上。叶梅梅还饶有兴致地翻看了长篇小说《三尺讲台》，书中的的一段话她感到意味深长——女人似乎是水,进什么容器就成什么样。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赤、近墨黑。女人遇上个好男人,能从这男人身上学许多东西。好男人心态阳光，精神健康，生活积极。女人哪怕再优秀，在她们心里也永远需要男人的照顾与疼惜。因为男人往往比女人理性,思考问题比较全面、冷静。而女人则常常跟感觉走,跟思维走,容易忽略某些客观因素。女人,遇上个好男人是一生最最美好的财富。希望每个女人都能遇上个好男人并好好珍惜......哪怕不能相守,也要珍惜,放在心底,温暖一生......叶梅梅还把这段话写到了自己的日记本上。第二天，校长通知叶梅梅，要她参加北京的一个德育方面的研讨会。叶梅梅很高兴，就打电话告诉了宝子这一消息，他就说要陪她去。会期四天，前两天早上下午都安排会议，第三天和第四天组织与会人员旅游。宝子接到五哥的电话时是第二天晚上，他和叶梅梅逛完了王府井大街花了几万块钱给她买了好几身时髦服装，正在一家风味小吃店里兴致勃勃地品尝各种各样的小吃呢？宝子接完五哥的电话，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叶梅梅知道他五哥闯下祸端了，她毕竟当过多年学校领导了，知道这时候还是少说话，或者不说话，宝子心里正烦，或者在考虑如何处理他五哥的事。沉默了一阵，宝子看看叶梅梅，他叹了口气说：“五哥这一根筋，听不进别人的好言好语，这下给陷深了。”叶梅梅不想询问事情的端倪，她听宝子说过他和五哥从小一起念书，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搞工程，再后来又因五哥容不下何六一而分道扬镳，此后便很少往来。所以，叶梅梅从刚才他们弟兄俩的通话和宝子的唉声叹气，就知道他五哥的事儿挺大的。叶梅梅说：“明天咱们就坐飞机回去吧。”“不！”“为什么？”“会议还没有结束。”“研讨已经结束了，剩下这两天安排旅游。”宝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明天回去，你就按会议安排的去旅游，来一次北京也不容易。”“不。”叶梅梅看看宝子说：“我要和你一起回去。”宝子沉吟了一下，说：“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的。”
40、比亲兄弟还好的好兄弟 回到北县宝子就顾不得叶梅梅了，径直去找五哥。看到五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不想指责一句，安慰了几句后，说：“这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要急。”“我咋不急，报名费我一个人就投入六百万，他们两个每人才二百万，你说我不急谁急？”“就算你急，急也没用。”“那咋办？那咋办？”宝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这两天找人一起想想办法，看这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高五知道弟弟要找秀才何六一去想办法，他虽说对这个人成见很深，但这时候了，他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摆脱他眼下的困境，就阿弥托福！何六一把手中的所有事都搁在一边不管，专心致志地查阅关于拍卖的相关资料，以及相关法律条文，还上网搜索到——买受人应当按照约定支付拍卖标的的价款，未按照约定支付价款的，应当承担违约责任，或者由拍卖人征得委托人的同意，将拍卖标的再行拍卖。拍卖标的再行拍卖的，原买受人应当支付第一次拍卖中本人及委托人应当支付的佣金。再行拍卖的价款低于原拍卖价款的，原买受人应当补足差额。宝子又去找秦县长谈。秦县长说：“百货公司是改制企业，有五六百名下岗职工，对这个公司的举报不断，我现在要是沾这个公司的事就如同往火山口上扑，你难道不知道？处理这个公司的事我经常对下面人说，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一旦职工们上访闹事咋办？”没办法了。宝子那年近八十岁的老母亲知道了此事，急的住了医院。宝子跑去看望，母亲含着眼泪拉着他的手，说：“六儿，你和你五哥是亲兄弟呀，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一定要帮他想办法呀！宝子赶紧点了点头，说：“妈妈，我知道，你放心，你好好养你的病。”从医院出来，宝子就给何六一打电话。何六一正跟蒋丽丽在一起，他问宝子有事吗？宝子说有，要他感觉到医院门口来。听宝子这话，再想那着急的样子，何六一以为是谁住医院了，甚至病情已经到了难以抢救的地步。但宝子又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何六一就想，不是什么人有病住院了，他和蒋丽丽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有些恋恋不舍，就觉得没必要急切地去跟宝子见面，完全可以换个时间谈。他这样想了，也这么说了。可宝子说有要紧事根他谈。他问什么事，宝子说见面谈，还强调事情很重要，要他放下所有的事情。蒋丽丽也说：“快去吧，宝哥肯定有重要事情找你。”两人见面后，宝子就对何六一说：“你看看，五哥干的什么事？连老母亲都急得住院了。”何六一说：“那我得赶紧去看看大妈。”宝子摆了摆手说：“母亲本来身体就虚弱，突然晕倒了，五嫂发现后，先以为突发性脑溢血，就很紧张，赶紧给五哥打电话告知情况。五哥又叫救护车很快拉到医院，医生检查后才知道，是一般性的昏厥，可能是这些日子思虑过多引起的，但还没有到了难以抢救的地步。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还是替我想想五哥的事咋办？”何六一说：“这几天，我也老是想五哥这事，可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宝子抬手拍一拍自己的前额，灰心丧气地说：“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何六一劝宝子不要急，还是再想想。想了一阵，何六一就想出一个办法。他说：“我们两个也加盟。”宝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何六一又说：“我们两个也加盟。”又解释。“就是你和我每人也入二百万，这样一来，五哥的负担就轻，五个人人多力量大，在施工中严格管理，节省开支，尽可能避免事故发生，招商时加大宣传力度，把握好商机，争取卖个好价钱，将来就是赚不了，也赔不了多少。”宝子这才点点头，眼里已经闪出了泪花子。不是说他感到何六一想得这么周到就激动不已，而是何六一不计较跟五哥以前的恩恩怨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把本来该是他要想办法来解决的难题，一下子就给解决掉了。宝子拿手擦了下眼泪，看着何六一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比亲兄弟还好的好兄弟。”但是，高五却不领情，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不想跟弟弟，尤其共跟何六一再合伙。想不到吧。谁想得到？谁都想不到！
第104章 造假（2） 王顺和郑少秋是老朋友，往常一见面先耍笑几句。这次王顺一见面就说他是专程来找乡长大人的。郑少秋听王顺直截了当说了开证明的事，没推辞，也没有一口答应，边和王顺拉谈边想。他跟王顺虽说是老朋友，却没什么过深的交往，只是他多次进城里跟那些正副局长们一起吃请时王顺也在场，都称兄道弟当老朋友。给王顺送这个人情还是不送呢？郑少秋权衡了送和不送的种种利弊之后，仍然拿不定主意。最后只是反复这一句话：王顺和他以后还会见面的，既然开了口，这个脸不能伤！于是他让隔壁的秘书把王三平喊来，说：“这是我朋友，有点儿事找你。”说罢就推开门走了。王三平还眼儿活，学会了对领导惟命是从，变得见碟下菜。以往他耳闻王顺跟赵水长关系硬实，今天目睹王顺跟郑少秋交情不错，就顺水推舟写了证明。秘书的公章盖的就不痛快了，要叫乡长签字。王顺屁颠屁颠地拿着写好的证明去找郑少秋签了字，又屁颠屁颠地过来递给秘书，秘书拿起乡政府大印一盖，递给王顺。王顺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感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事办的怎这么痛快浑身总算不那么紧绷了，心里高兴极了——空手套白狼啊，他能不高兴吗？高兴得太早了。王顺给人们递了纸烟，连连挥手，连声说再见，一拧身子准备出门时，秘书“嘿嘿”笑了笑，就把他的欣慰之情粉碎了。王顺觉得不大对头，他笑什么？是不是嫌他急头怪脑的。唉，这号事谁遇上谁急！他一拧身子也朝秘书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笑什么。”王三平出声了：“你仔细看看，手里捏着什么？”王顺瞪大了眼，把手里的证明看了一遍，什么也没看出。王三平提醒：“你手里捏着便函，教育局要的是公函。”王顺恍然大悟，把手里的便涵往秘书手里一塞，笑着说：“你给我换成公函吧。”秘书笑吟吟价说：“我们还得开会讨论和研究呀！”王顺说：“研究不研究，是你们领导的事，我一个大老粗不明白这些。”停顿了一下，他说了一句前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的一句台词：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秘书笑了笑说：“王老板，你不要油嘴滑舍了,来点实的.”王顺很痛痛快快价说：“烟酒烟酒。”秘书说：“不行。”郑少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门口，说：“王老板，你这几年发了吧？”王顺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都快成了叫花子了。”郑少秋说：“你成了叫花子，那些叫花子就成了财神爷了。”又问，“是不是？”“是。”“是不是该宰一宰你？”王顺说：“该，该，该！”郑少秋转过头问王三平和秘书：“你们说怎么宰？”王三平头倾一下没言传。王顺心想，而今办事不花钱就难，于是慷慨地说：“你们说怎么宰就怎么宰，我挨宰就是了。反正没这社会的变化，咱也不会是个有钱人。疏点财就疏点财吧，不过……”郑少秋问：“不过什么？”王顺说：“我身上带的钱不多。”秘书剜了王顺一眼说：“哭穷了吧。”郑少秋问王顺：“你说毛主席带的钱多不？”王顺不言传了，他知道毛主席活着的时候经常资助家乡的穷人，所以他不能说不多，但他也不敢说多。郑少秋又问：“谁敢说他老人家的钱少？”王顺这才不假思索应声：“对，谁也不敢说毛主席钱少。”郑少秋说，“毛主席从来都没说他有钱，身上从来不带一分钱。”王顺一本正经：“我也听说过，可我能和毛主席相提并论吗？”秘书也一本正经：“如果不论思想水平，只论你现在的俭朴精神，你就可以和毛主席相提并论。”王顺已经感到这三个人在珠联璧合价捏估好了要给他说个什么，就想痛快些，说：“你们这些乡干部就知道拿大话吓唬人，想说甚就直截了当吧。”秘书说：“想让你出点血。”王顺豁出去地说：“我挨宰就是了。”秘书笑嘻嘻地说:“请乡政府干部们喝酒吃肉。”秘书很快安排人，买了几只羊几箱白酒。有肉吃，有酒喝，乡政府干部们欣喜若狂。王顺在大家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地来到了餐厅。乡政府干部们一个个都成了梁山好汉，大吃大喝，都吃得嘴油肚圆，喝得酩酊大醉。 一时间，干部们真不知道这究竟在偏僻荒凉的大山深处，还是在光怪陆离的繁华街市。来来来，喝喝喝……干干干，喝了喝了喝了……有一个干部看看王顺，用赞许的口吻，说：“大吃大喝你办大事，不吃不喝你屁不顶。”王顺连连说：“对对对。”酒喝到鸡叫了一遍，又叫了二遍，所有的酒全部喝光，满桌子杯盘狼藉，喝的人们都昏昏沉沉东倒西歪，才尽欢而散，回宿舍呼呼噜噜地大睡。王顺和王三平一搭睡。王顺勉强睡着了，但不停地做梦。后来很快又醒了，天还是黑的。王三平在沉重地喘息，不停地翻动。王顺睡着时的鼾声很大，吵醒了王三平。又睡着不知是什么时候。早上醒来一看，那头已经没有人了。王顺去哪里了？按说，高家峁是他的老家，他到了乡上，就应该回村里看看。不是因为事情急得不行，回村里呆上一天两天也误不了事；也不是因为他在村里没什么亲人了，他的爹娘虽然进城了，可他的亲叔叔还是呆在村里。而是因为两桩事，弄得他伤了心，两桩事的根根叶叶难说清楚。大体是一桩别人对不起他，一桩他对不起别人。他对村里伤了心，以后便不想回去了。王顺带着办好的证明进了城又去公安局要办女子的城市户口。这不难。办那个用有五年教龄的代课老师身份难不难？难。太难了，这么难的事情他到庙沟乡一下子就搞定了。一个城市户口怎么能难倒他王顺？王顺用两瓶茅台酒和一条中华烟找了个老朋友，就把王秀秀的城市户口办妥了。见到郝树旺，王顺先没有把证明拿出来交在郝树旺手上，而是邀请郝树旺跟他一起出去吃饭。郝树旺说：“我这几天忙，吃饭就免了。”王顺觉得和这些政府部门的头头脑脑们打交道很麻烦，不像和小燕子之间的金钱交易那么简单。他还很清楚，郝树旺这话里有话，连忙说：“你忙吧，我罢了再来。”第二天，王顺又与郝树旺见面后，将办好的王秀秀的代课老师证明等材料递在郝树旺手里。郝树旺起身把材料放进档案柜后，就拿起报纸看，还有一句一句地跟他聊着。报纸看完了，点了一支烟，又给王顺及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干事每人发了一支便回到座位上，自顾自价陷入到沉思状态。还不时地拿眼看看吃着烟的那两个干事。两个干事很知趣，先后离开了。王顺就趁机将一个装了钱的信封递在了郝树旺手里。郝树旺掂了点信封的轻重后，嘴角忍不住挑起了笑意，还假惺惺地说了几句不好意思的话。这年头，只要掌握一点实权的，谁都见钱眼开。不过，王顺觉得只要也好，有钱开道事情办起来顺顺利利还把握大。王顺的这步棋还没有走成。不是说人事科长郝树旺嫌他送的钱少，而是凭靠郝树旺办不了这号大事。他还要走关键的一步。这关键的一步便是他要着手办房产过户手续——过到赵长水名下。当他要赵长水提供身份证复印件时，赵长水咋都不愿意白拿王顺的房子。最后虽说他出了点钱，按当下市场价，就一蛮低得不像样子了。王顺心底里佩服赵长水想得真周到，这样的人，违了发乱了纪也不会让别人察觉。赵长水心里很坦然，他曾经自嘲地说，经得住党纪国法的拷问——商品社会嘛。何况房价本来就不稳定，房价卖谁都不一样，县长买房子，绝对比市场价低。就是县政府一些有钱有势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买房子的价也相当便宜。对此大家都心照不宣。一天，王顺将上面镶嵌着“房产证“三个金光闪闪大字的红艳艳的本本捧给了赵长水。赵长水笑纳后感慨：“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老板打交道，办事痛痛快快，直来直去的。”夸得王顺一脸灿烂的笑容。赵长水想了想后，告诉他：“明天便是最后定夺的日子。”王顺问：“还需要我做什么？”赵长水说：“现在需要你做的是什么都不做。”见王顺一愣，又说：“你就等好消息吧。”王顺的脸上又是一脸灿烂的笑容。离开了赵长水，他想着赵长水的那句话心里反倒不踏实了，随之神经就绷紧了。第二天，忙罢几件事刚刚回到家里，王顺没想到，赵长水的电话打过来报告了好消息，说王秀秀已被正式录用为公派教师，文件马上下达。他先是震惊，随后便心花怒放，谢过赵长水放下电话后，一整天兴奋的不得了，整夜没睡踏实，中间笑醒了好几次。正式文件下达后，王顺领着王秀秀到第一小学顺顺当当地报了到，那绷紧的神经才松驰下来，感到水到渠成。按政策转为公派教师的人员，那搭“顺车”的有领导的子女，是秃头上的瘙子明摆着的事，人们都见怪不怪。那些获得过省上表彰的老教师子女搭“顺车”人们也没得说。对没当过一天代课老师的包工头王顺的女子王秀秀被录用为公派教师，这对任何一个代课老师来说都是不愿意的，也是不公平的，自然会引得人们眼红心绿，议论成了一窝蜂。有说王顺是花钱办的，有说是在省城找起个大人物了，有说王顺和赵长水关系硬实，等等，莫衷一是。
41、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那天晚上，宝子和何六一来到医院，病房里何六一安慰了一阵大妈，就将一沓子钱放在枕边离开了。不过十分钟，高五来到了病房。宝子和他寒暄了几句后，就一起来到了院子里的僻静处。宝子说：“这些日子我和六一为你的那事情一直在想办法，可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还是六一提议，我和他连同你，咱们三个人把你投资的那六百万平摊，每人二百万，这样的话，你的负担轻了，咱们又人多力量大……”高五没等宝子把话说完，就打断：“你不要往下说了，我还没有到了讨吃要饭的地步，要他何六一可怜我。”宝子急得说：“这不是谁可怜谁，是我们心甘情愿如股，只要你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高五说：“兄弟，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要我跟他何六一合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宝子根本没想到五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过好半天他用手指着五哥的鼻子说：“你，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咋还这么掘？你害得母亲为你操心差点要了命，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母亲想想，为你家人想想。”看到兄弟恼怒的样子，高五虽说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绝，但他一辈子就一根筋，而且一根筋到底，依然呲着他那一口黄牙嗫嚅道:反正我是死也不跟他何六一合伙。”“你以为百货公司大院这工程，就是个资金的问题吗？百货公司大院处在繁华地段，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吃上一口你知道不？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以为不管什么事用钱就能摆平，周围居民闹事妨碍施工，你叫几个流氓混混混吓唬一下就行。我的哥呀？你以为现在老百姓还是吃干饭的？现在已经是网络时代，不管什么事他们只要心里不平，就给你往网上捅，到时候谁能帮得了你？我以前多次给你说过，六一是个秀才，人又聪明灵活，善于审时度势，你一句都听不进去。”一听宝子这样说，高五心里也有些发虚了，说：“那咋办？那咋办？”他那一根筋已经开始动摇了。因为宝子说的是大道理，高五听得不见得就明白，但“县副食公司大院”开发时的一些事实摆那里，他是知道的。县副食公司大院五年前拍卖给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后，这家公司因为当时忙于其它工程，也是资金紧缺，就一直没有启动开发县副食公司大院这项工程。去年春暖花开时节，他们调动人员和塔吊、装载机等大型设备，要扒掉原有建筑。想不到，县副食公司的那些老职工都来了，有坐的，有站的，到处都是人，几辆大型装载机“喉”了几声就停在那里不动弹了，人员也都撤了。公司老板万东去找秦县长。秦县长倒是没有推辞，打电话叫商务局长来。商务局长扳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说：“副食公司的拍卖你秦县长也清楚，是严格按照有关规定进行的，公开透明，公正合理，没有违纪行为，那些老职工怎么能无理取闹！”秦县长赞许地点了点头后，发指示：“你们商务局派人进一步了解情况，也给老职工做一做疏导工作。”商务局长很快派人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并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讲明当时拍卖是遵循公开、公正、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进行的。但老职工们不听，一致意见是，当时拍卖是暗箱操作，把个公司大院就像大白菜一样几百万就给卖了。意见反映到秦县长那里，他给房地产公司老板的答复是：改制企业的事，我们也不好干涉，干涉多了，他们到省城、京城上访，事儿就闹大了，缓缓再看吧。”万东不想缓。一来这项工程已经拖四年了，眼下他看着这些塔吊设备风吹日晒，施工人员要卷铺盖，心里很急；二来城内房地产涨价，尤其是商铺翻番涨价，决不能错过这么好的商机。于是万东想，白的不行就整黑的，他通过朋友叫来袁四商量。“现在就看你们的了，你们想办法把这些闹事的居民摆平。”袁四问：“你出多少钱？”万东说：“你开个价吧！”袁四心想，看把你烧的，就装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我们这是冒着杀头坐牢的风险给你干，再说现在物价飞涨，你给我们六十万我们就干，少一个钱就拉倒，你另找别人。”万东说：“行。”袁四说：“老规矩，今天先付三十万，我们晚上就行动。事成之后再兑现剩余的三十万。”万东说：“好，我今天就通知财务将三十万块给你。”夜幕降临，袁四带着他的三十多号人马，每人手里都挥着铁锨、镐头、大锤等一些劳动工具，头上还都戴着安全帽，像民工一样来到施工现场。他们除了有意发出叮叮当当铁器击打的响声，还你一句他一句嘴里不住口地喊：“你们这些刁民吃饱了撑的？在这耍什么赖？”“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来这寻死了？”没想到，那些副食公司的老职工们毕竟原来在一个单位上班还心齐，加上企业改制时分到名下的补偿金少得可怜，心里都装有一肚子气，不知谁唱起了——起来/起来/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我们只是讨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这是最后的斗争/我们的愿望一定要实现
大家边跟着唱，边满场子转悠，手里不是操起了丢弃在场地上的铁锨、搞头，就是木棒砖头，又都聚在一起，虎视眈眈地和袁四这帮流氓混混形成对峙！开眼界了！算是大开眼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四把手一挥，喊了一声：“撤！”人们都跟着他狼狈逃窜。其实，现在的流氓混混中，亡命之徒的确少了，他们归根结底是为了钱，很多情况下，事主叫他们来是虚张声势地吓唬一下，就这么吓唬一下，对方往往就怕得只有屁流尿流的分儿了。事先跟事主说好的佣金就进了他们的腰包。今天却例外了。最不合算的是万东，三十万打水漂，施工照旧还不能进行。在北县，一度时期副食公司职工们抗拒“私人出警队”的英勇事迹被广为传颂……
42、为咱们大家都高高兴兴干杯！ 宝子到底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是个老江湖了，他看五哥犹豫不决的样子，说：“我还有件事要办，你好好考虑一下再说。”他是给五哥留出一些考虑的时间，可以充分地来权衡各种利弊害处，而不再一根筋地见了棺材还不落泪。离开五哥，宝子就去见何六一。看到宝子一副秧秧不快的样子，何六一也不问他跟五哥谈得怎样，而是说：“我看这样吧，咱们这个楼盘现在到了装修阶段，没什么大事了，有我一个人照看着也行，你就全力以赴和五哥干百货公司大院那个工程，我只入股，不去现场参加管理和施工，这样的话五哥肯定能接受。”宝子想了想，看着何六一，激动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比亲兄弟还好的好兄弟。”他还是那句话，说罢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何六一知道宝子的心情很复杂，安慰道：“你要想开些，这么多年我们都摸爬滚打过来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五哥是你的五哥，也是我的五哥……”宝子摆了摆手，说：“兄弟，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不！”何六一说，“没有你宝哥，有我何六一的今天吗？”宝子反问：“六一，没有你这么好的兄弟，有我宝子的今天吗？”又说，“兄弟，我们谁都不要说了，把她们两个也叫上，我们好久没聚了，今天一起热闹热闹。她们两个当然是叶梅梅和蒋丽丽。天佑大酒店位于卧云山开发区，在北县属于最高档的，号称是四星级。在鸳鸯湖包间，宝子和何六一等叶梅梅和蒋丽丽。叶梅梅接到宝子的电话后，正准备通知蒋丽丽，蒋丽丽却敲门进来了。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一天必到叶梅梅副校长办公室来一趟，不管有事无事，风雨无阻。“你这会不忙了？”“有事吗？”“宝哥和六一在一起，叫我们两个也去，大家一起聚一聚。”“那我把工作的事给同事托付一下咱就走。”叶梅梅驾驶着宝子送给她的马自达小轿车，副驾驶位上坐着蒋丽丽，先到了一个美发厅做头型。然后，才急急忙忙往卧云山开发区赶。他们进了鸳鸯湖包间，酒菜已经上来了，不多，但都是精品，酒是茅台，据说一瓶有两千多元，还给两位女士点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菜呢，极其讲究，都是叶梅梅和蒋丽丽两人爱吃的，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海陆空一应俱全。宝子端起酒杯，说：“今天我最高兴，就为了这高兴，咱们大家先干一杯。”何六一笑着举杯，和宝子碰了一下，又和身旁的蒋丽丽碰了一下，宝子也和坐在一旁的叶梅梅碰了一下，四个人把杯里的酒都喝了。一向不多说话的蒋丽丽开口了：“宝哥，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叫我们大家听听，也都高兴高兴。”宝子拍了拍何六一的肩膀，对蒋丽丽说：“我俩是比亲兄弟还好的好兄弟。”叶梅梅听宝子说过他跟何六一的许多事，前几天也听说了他俩为了帮五哥一把而入股的事，所以知道宝子那话的意思，就接过宝子的话头，很有调侃意味地笑着说：“那我和蒋丽丽就是比亲姐妹还好的亲姐妹了。”这句话，还真地把宝子说乐了：“怎么，你俩是亲姐妹，那我和六一成什么了？”说罢便“哈哈哈”，他自己先开心地笑了，何六一也只好跟着笑了。叶梅梅发现蒋丽丽一直没有笑，她站起来，提议：“来，为了我们四个比亲兄弟姐妹还好的兄弟姐妹的相聚，再喝一杯酒。”四个人又一同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叶梅梅对蒋丽丽说：“丽丽，你为什么不笑，我这个人就是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客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和宝哥，只想你的六一。”“不是。”“不是的话，你就笑一笑，你一笑，”叶梅梅端起一杯酒说，“我就把这杯就干了。”何六一笑着提议：“好，梅梅痛快。来，为咱们大家都高高兴兴，干杯！”四个人共同举杯，又把一杯酒干了。叶梅梅放下酒杯，问何六一：“我听丽丽说，你想写小说？”何六一笑着摇了摇头：“想是想，一直没有动笔。”“为什么？是因为太忙了吗？”“不是，有时候觉得没什么可写的，有时候又觉得想写的东西太多了，不知写什么好。”“想写的东西多了就好，就怕没东西写。写小说，你首先要确定一根红线，红线确定了，你便洞开一门，然后把你脑子里想写的东西都串在这根红线上，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是说，你要先确定一个思路，然后再考虑先写什么，后先什么，写完了还要修改加工，免不了还要添油加醋。”叶梅梅毕竟是师专中文系毕业生，系统地学过创作理论，以前也看过不少小说，刚参加工作时，跟许多中文系毕业生一样，动过写小说的念头，试着写了几次，还是由于对生活的感悟不深刻，写的内容太肤浅，根本到不了意味深长的地步。于是，将写下的那几页都丢在了垃圾桶里了。“现在的小说看得人少，我听说许多作家写的小说出版后，家里堆得像小山一样没不出去。”蒋丽丽说。宝子拍了拍何六一的肩膀说：“兄弟，你好好写你的，书我负责给你往出去卖。我就有一个要求。”“什么要求？”“你要把我和叶梅梅也要写在你的小说里，不能光写你和你的丽丽。”叶梅梅随声附和：“宝哥说得对，应该把我们四个人都写进去，叫我们都流芳百世。”宝子嘿嘿笑了笑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遗臭万年就行了。”这次是蒋丽丽提议：“为六哥早日写出让我们流芳百世、不遗臭万年的小说，干杯！”你一杯，我一杯，他一杯，一杯一杯又一杯，一瓶茅台酒很快喝光了，一瓶红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快十点钟了，他们才散了席。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酒驾又查得严，查住就要被关局子里。于是，何六一下到一楼登记了两间房子，宝子搂着叶梅梅进了一间房子休息去了，他和蒋丽丽来到另一间房子里。
43、她想为他生一个孩子 “睡吧！”“不想谁。”“为什么？”“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问问你。”蒋丽丽一直想问一个问题，现在她终于开口了：“六哥，你和宝哥为我家修建二层房的事，是不是花了一些钱？”何六一听了哈哈大笑：“丽丽啊，你现在终于明白社会上的游戏规则了，那么大的事，哪能瞒天过海当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呢！”“花了多少？”“五个数。”何六一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五千？”蒋丽丽问。“五千，哈哈哈，再加一个零吧。五万。”“什么，花了那么多的钱？”蒋丽丽一听五万，心就被猛地揪了一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五万算什么，宝哥和执法局长赵智勇是老关系了，就算没多花钱。”“可我还是觉得没少花钱。”“这对我这个房地产老板来说已经不是钱，而只是一个数字。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只要你们家里的二层房子能顺顺利利建起，你和伯父、伯母都高高兴兴，花再多的钱我也心甘情愿。”“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蒋丽丽激动地说。“谢什么，咱俩是谁和谁呀。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卧云山开发区的这个新楼盘马上就要完工了，我想给伯父、伯母送一套房子，他们都老了，应该住在环境好点儿的地方。也是和你住近一点，你照顾他们要方便些。”何六一十分得意地说。蒋丽丽满面微笑地说：“六哥，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永远都报答不了。”又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对我说你去执法局给那些猪头三花钱的事？”“能说吗？”我知道伯母是一根筋，我如果告诉你，她一旦追问起你，你不说行吗？伯母知道了实情，他后来给反贪局写的那个举报信，就不是没有任何线索和事实的举报信了，执法局非有几个人被她折腾进去不可，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执法局那些头头脑脑一个咬一个，不是想把自己洗刷干净，再就是想立功赎罪，整个执法局也许会一锅烂，你知道吗？到时候我这个罪魁祸首还在社会上怎么混？”“六哥，你说得对。”又问，“你们这个楼盘什么时候就彻底完工了？”“还要一个多月吧。”“你以后除了想写小说，还有什么打算？”“我想办一所学校，还想由你来当校长。”“我？”“嗯，宝子叫梅梅当个副校长，我让你当个正校长。”“不行！”“为什么？”蒋丽丽温情地告诉何六一，她现在什么欲望都没有了，只想为他生一个孩子。因为何六一是她的初恋，感情很深，后来他为她付出的太多了，蒋丽丽一直怀有报答的心情，她想好久了，作为女人还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呢？至于说孩子将来的抚养问题和名分问题，她也不想那么多了，只想早点为他生一个孩子。何六一却以为他听错了，说：“你再说一遍。”“我要给你生一个孩子，这是我的掏心窝子话。”何六一想了想问她：“你现在是教师，而且是单身，生出一个孩子，怎么向单位交待，还有将来的舆论你难道不怕吗？”“现在我也想开了，什么组织、单位，这都是自己给自己上的绳索，看看，在职职工偷生的人多了，我也偷生，去省城，我听说大城市的计划生育查得不严……”何六一由于对眼下蒋丽丽说的事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担心也就多，他打断她的话，说：“问题的关键是，孩子将来到哪里去给他落下户口？”“这点儿小事还能难倒你？现在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成？再说了，即便落不下户口，他也是中国公民，有谁会不承认？”“我也很想让你给我生一个孩子。”“你想让我给你生个儿子还是女儿？”何六一回答：“最好生一个女儿，长大后像她妈妈一样漂亮。”两个月后，四个人一起聚餐，叶梅梅发现蒋丽丽很少动筷子吃菜，就问：“丽丽，你是不是不舒服？”这一问似乎是形成了条件反射，蒋丽丽不由得做了个呕吐状，没吐出什么，叶梅梅就觉得她是怀孕的征兆，关心地说：“丽丽，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蒋丽丽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第二天，蒋丽丽上完课，没有去医院检查，而是买了试纸，连试了三次，确定自己真的怀孕了。怀孕后的蒋丽丽跟学校管考勤的副校长叶梅梅请了假，被何六一开车送到了省城，住在他给她买下的一套单元里。住是住下了，何六一却有一些烦恼，焦虑不安。省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北县还有许多事等他去处理，但蒋丽丽孤身一人呆在这里，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何六一决定去找一下当年的胖姐。胖姐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身素净打扮，淡色高跟鞋，头发高高挽起，随意地束了一块素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爽。她有了自己的儿子，是谁的种，只有胖姐自己清楚。后来她生意越做越大，成为了崇文路图书批发市场“领头羊”之一。那年何六一筹措资金跟宝子一起搞房地产时，跟胖姐借贷了五万，胖姐说是帮忙，不要他一分钱利息。但他两年后还是连本带利都给她还了。后来由于隔行如隔山，几乎段了联系。但情意还在，她见到他依然热情洋溢。当胖姐听了何六一和蒋丽丽的故事后，很受感动，叫他放心，她一定照顾好弟妹。何六一和胖姐告辞时，胖姐还没忘记说一句：“这么多年了，姐一直在想你……”何六一也旧情难忘，想起胖姐那圆润光滑的玉体，还有她那用尽十分力的折腾劲儿，就热血沸腾难以自持了……
44、月亮代表我的心 今天何六一想陪蒋丽丽到街上转转。此时正是酷暑时节，到了街上就感到进了蒸笼似的，地面朝上蒸发着热气，有“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感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弄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比起云县县城，这儿的格局都显得大了许多，街道宽阔，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繁花似锦。置身于此，会感到自己很渺小。前面是一个新建的百货大厦——世纪国贸。那里人山人海，临时搭起的一个小舞台上，有几个可爱的小朋友表演现代舞。又有一个歌手上台，学着邓丽君的样子，深情地演唱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歌声、欢笑声在空气中荡漾……蒋丽丽见何六一有些心不在焉，问：“六哥，你说什么代表我的心？”何六一邹邹眉头想了想，想不出来。蒋丽丽笑笑，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何六一说：“看看，我怎么没想出来，丽丽你不怪我吧。”蒋丽丽说：“不怪，我知道六哥想的都是大事，不会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记挂在心的。”“丽丽，还是你理解我。”何六一说。他告诉蒋丽丽，原来开书店时认识了省城一个开批发店的胖姐，昨天去看望时，他要请她吃饭，她却把钱付了，还问他在省城有什么事？他就将自己和蒋丽丽的情况和盘托出，胖姐主动提出，弟妹就交给她了，叫他放一百个心。当然何六一没有说出他和胖姐的那号事，永远都不能说，女人都是腊坛子。蒋丽丽说：“哦，我这才知道，你昨天为什么回来的那么迟。”何六一说：“胖姐还给我提供了一个信息，说省城要大张旗鼓的进行城中村改造，她想洗手不干书店的生意了，投资城中村改造这项工程，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再答复她。”蒋丽丽想了想，说：“这号大事情，我一个女流之辈给你也拿不出主意。”又说：“六哥，你已经有主意了，还问我？”何六一说：“的确我有主意了，我明年就想和胖姐一起投资省城的城中村改造这项宏伟工程，一来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好好照顾你；二来咱们北县的工程越来越难搞，那些贪官污吏把你整得寸步难行，我常常感到，天底下最难做的不是什么当官的，也不是那些农民工，而是房地产老板！可是世人看到的常常是房地产老板腰缠万贯潇洒炫富的一面，对于装孙子陪笑脸的另一面却知之甚少。所以，我就不想老盯着北县不放，人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吧？我听胖姐说，省城的这次城中村改造工程抱着政府宽宏大量的态度，只要有了规划许可证，就可以照常施工，没有任何人来对你指手画脚，寻衅滋事，这个情况和咱们北县正好相反着哩。”蒋丽丽点头赞许，说：“六哥，你想得对，毕竟大城市了，许多情况跟我们那小县城不一样。至于你说的第一点，我觉得你不要那么想，我会照顾自己的，更何况有胖姐经常和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说罢又说，“咱们今天晚上和胖姐一起吃个饭，你看怎样？”何六一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
45、多花六七十万元抢工期 近几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以人为本”这大词，过去的一套做法就不行了，要撵上时代前进的步伐，绷紧一根“安全”的弦，把安全放在首位。面对安全这个当前比什么都重大的政治，五哥和所有的房地产老板一样，对安全一脑袋雾水，认为那是扯淡，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该发生的故事再怎么谨慎小心也会发生。但宝子经何六一提醒，就明白了在中国做生意的原则，你可以腐蚀拉拢一些官员，昧着良心赚黑心钱，但无论如何不能沾政治的边，对于有关安全方面的规范和要求都只能遵照执行。在中国，政治这根“红线”任何人都不敢碰。任何事情，一旦和政治扯上了关系，谁都得小心翼翼认真对待。为什么说安全是当前比什么都重大的政治？因为安全事故往往会牵扯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即将面临的是一次群体事件，也就牵扯到了稳定。百货公司大院施工现场已经用蓝色的围布围了起来。推土机、挖掘机把已经拆除了建筑物的院子翻了起来，十几辆大翻斗车正在往外运土。项目经理部在施工现场的许多地方，张贴了安全警示牌和标语。为了不出现安全事故，专门聘用了两名安全员负责施工安全工作，一个负责基建方面的安全，一个负责施工设备和车辆进出等方面的安全。最近，县安检局连发了两个通报，一个是工地的进出车辆压死了过路的行人，因赔偿谈不拢，引起家属愤怒，闹到了去县政府上访的地步；一个工地的塔吊伤了民工，由于陪偿发生纠纷，被伤民工出院后，竟然偷偷爬上塔吊要往下跳……宝子除过应酬，以及和叶梅梅的幽会，几乎是常在工地。他一大早来，一呆就是一天，晚上天黑了，施工人员都走了，他还在工地里转悠。五哥看宝子见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寝食不安，就笑着对他说：“搞基建要像你这么个搞法，还不得累死呀！”宝子笑道：“五哥呀，我也是没办法，回家睡觉都不安稳，老做梦。这施工安全，我一点也不敢大意呀！”“兄弟，我知道你不容易，还是为了我呀！”五哥有点欠疚地说。摸摸脑袋，又说：“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天气马上就要冷了，我们这工程冬天干不干？”“不干。”“为什么不干？”冬季干，质量难保证，还会有危险。”“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人家有这么干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干？”宝子想了想，说：“我们这地方冬天太冷了，要干就必须采取多种防寒设备，建筑材料还要增加防冻剂。但工期可以抢出来，明年夏季就可以完工，这样一来既可以节省开支，还能抓住商机，早点把铺面和房子卖出去，卖个好价钱。咱们大体算一算，购买防寒设备和防冻剂需要多少钱？”五哥说：“不用算我也知道，估计需要六七十万元。”从房地产老板的心里角度分析，冬季施工不管你另外采取什么办法和措施，都属于盲目快速地施工，目的是追求施工的速度和利益的最大化。而宝子他们现在开发的百货公司这项工程，由于出了“天价”才买下了这块土地的开发权，如果不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还会面临着要做赔本买卖。多花六七十万元和往前抢三四个月的工期，谁重谁轻，采取哪个方案是显而易见的。但宝子还犹豫不决。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知道是何六一打来的，宝子接了。何六一问他工程进展的怎样，还顺利不顺利，现在干什么呢？宝子回答说，工程进展的很顺利，正在工地呢？想了一下，还是把多花钱抢工期这事向何六一说了，谦虚地说自己现在拿不定主意，问何六一究竟怎么办才好。何六一一听，就觉得这冬季施工虽是奇思妙想，却是离经叛道。但他想了想后，这样说：“宝哥已经有主意了，还问我？我知道宝哥是干大事、有胸怀的人。”宝子很佩服何六一的聪明过人，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总表现出与众不同，技高一筹。他说：“六一，我是有主意了，但你也是股东之一，我还必须要跟你商量，你还有什么意见？”何六一回答：“我们所采用的防寒设备、防冻剂一定要达标。”“对对对。你现在还在省城吗？”“在。过几天我就回北县。”
46、忘了一张纸，快乐一辈子 几天后，何六一回到北县，跟宝子一见面，宝子高兴地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何六一感到自己的时间突然变得多了起来。忙了这么多年的工程，他已经不习惯这么清闲了，他得想办法打发这一下子多出来的时间。他不想加入到百货公司大院的施工中去，尽管宝子已经三番五次说了好多遍了。关键是他对五哥也有了看法。时间多得让他感到无聊透顶时，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写小说的心愿。于是，有一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开始了长篇小说《三个房地产老板的命运》的创作。这实际上表现了他的一个宣言：一定要写出一部属于自己的长篇小说来！当然，这有点儿狂，因为写出只属于自己的小说来，那是件多么难的事儿啊！加之他起步晚，没有写中短篇小说做为铺垫，这长篇小说写什么，怎么写，当然会难住他。不过说到底，他要写小说只是表现了自己的一个愿望一个追求而已，能不能实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追求。这时候，他从一本书中看到了这么一段话：小说难写，就难在写出作者自己的真性情来，难在写出别人尚未发现的人类共同体验来。而他却是生意场上和房地产市场上摸爬滚打近二十年，涉足长篇小说，无疑是他不习惯的一种方式，会感到不那么舒心自在。说来说去就是个难。可是，他有一个非常复杂的心理历程和艰难曲折的人生履历，以及过多的人生角色，对文学创作来说，无疑是一笔得天独厚的财富。还有他那经久不衰的生活热情，不容我产生畏难情绪，在困难面前是不能退缩的。苦索了一个星期，就判定他能够写他所想写的长篇小说，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小说要素中之要素，一是要有自己的思想，二是要能够运用文字去画形象。而他一贯认为他自己有思想，至于运用文字去画形象，他相信，倘若把他的眼和心真的投入进去，必将有所获得。首先他把自己对生活的体验，放在时代的、社会的大背景中加以思考和检验，力求寻找到广阔而深刻的社会生活的内涵，上升到时代和社会的高度去认识。动笔时，他并没有多想此作为的成败与得失，更不敢一味地想把作品写成金字玉言，写成感人心灵与升华境界的篇章。这无疑是为了使自己眼界宽泛、胸襟豁达，减少创作中的苦恼紧张和一种激情无以渲泄的困惑，让他像许多资深作家一样，横下一条心，一鼓作气，行云流水般的激情系于笔端，二十多天，一气呵成了自己思想近二十年的初稿。与此同时，让他开始有了对文学的敬畏。文学不是说你写了就写了，写了是生，无味是死。怎么才可以使自己的作品变得意味深长让人爱读呢？修改！力臻完美。他首先面对的是挑战自我。自己毕竟也算是个秀才，还是个在北县颇有影响的房地产老板。这长篇小说如果写的平平常常，岂不被人笑话，而且自己也搁不下脸面啊！他还常常感到一个别扭。这别扭就是，从他性格来说，喜欢直来直去，痛快淋漓；而小说却是要含蓄、委婉、细腻，狡猾地绕圈子。因此，修改中他也常常感到潮湿。这些是压力，也是他战胜创作中一切艰辛的永远不竭的动力源泉。然而，人人有软弱的时候。我也是。说到底，他是一个世俗之人，看到别人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很羡慕，有过徘徊，受不了想要大哭一场。所幸的是，他心中有两盏灯光，一盏是希望的灯光，一盏是勇气的灯光。有了这两盏灯光的照耀，他度过了一阵阵情绪上的低潮，看到了世俗人性的广阔绿洲，坚持不懈地一路写来。 “坚持不懈”这四个字，写起来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是需要相当多的力量支撑着。这时的力量往往是来自内在或外在的压力。他感到最强大的压力是失败，是挫折，是打击，是一个人处于逆境。逆境，可以使人沉沦，也可以使人奋起。感谢他那倔强不服输的个性，还有那枰枰地响着“希望、希望……”节奏的这无数的希望之声，奏出了他青舂年华的火红乐章。它使他在被许许多多的人所误解，被一些人瞧不起的时候没有自轻；也是他那个性，让他胸中有广阔的世界，没想去计较眼前狭小生活圈子中的恩怨；在他身陷绝境遭遇十面埋伏时，居然还有一种旺盛的坚强的生命质量，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状态，使所有的压力变成了强大的动力，沉重地表达了一个勇于挑战、敢为人先和充满希望的生命体所遭遇的痛苦历程，找回了人生价值；成为他思想天空中的太阳，让他弄斧班门，让我的心灵在这表达人类思想和情感意识的文学百花园中袒露、绽放。他把自己假想成一个锐不可当的勇士，正站在人生这个浩大无比的主战场上，高举亮剑大声呼喊：“让所有的，所有的苦难，都来吧！让我来，征服你们！”先成形的《三个房地产老板的命运》有16万字。不说他自己总感到不尽兴，甚至耿耿于怀的。这时候，何六一又想叫叶梅梅看一看他的初稿，毕竟她是师专中文系毕业生，对文学的鉴赏水平会是很高的，能提出宝贵的批评意见是肯定的。果然，叶梅梅看罢稿子后，竟然深受感动。她说，小说展示的主人公命运是那样鲜活光亮，又是那么地苦难深重，那么地顽强坚韧；书中描写了主人公超越自我，在困境中砥砺进取、永不言败的峥嵘岁月，感人肺腑，引人入胜，表达了主人公的极富挑战、曲折跌宕和充满希望的人生轨迹、思想历程和深刻视野；主人公那人格和精神，也恰恰反衬许多人欲前不前、瞻前顾后、新旧徘徊的心态；生动地再现改革探索进程中“泥石流”和社会这个大舞台中的丑恶行径，揭示了世俗、平庸与主人公至真性情和蓬勃心灵的深刻冲突，揭露了人们精神生活的流行病症，展示了心灵质量行进的艰难。叶梅梅还将她的看法写成了文章。文中一言见底地说，一个作家更是一个思想家，才可以在作品中现出一种人性的光耀，以及人格的伟大和积极的人生态度。《三个房地产老板的命运》不仅写出了主人公的生活履历，而且把房地产老板与时代、与乡土、与民间的关系，描摹的淋漓尽致，感人至深。让人们认识了几位饱受生活沧桑砺洗，而拥有哲学般深刻与他内在灵气的结合，所崩发出的耀眼光芒；认识几位敢于顶天立地，具有高原风骨、激情满怀的人——不但能在一帆风顺之时展示出奋勇进取的自信，还在落魄遇难之际痴心不改，仍不失对未来和真理向往、自信，顽强地挣扎和奋斗，在永不疲倦、永不放弃追求中，在激情燃烧的岁月中，在默默中萌芽数年之后而绽放，所体验到的人生的幸福，所形成的哲理思辩和人生感悟，所收获的人生最大的快乐；往昔中那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和品格修养，这一切组成了一首生命赞歌，也许能成为照耀许多年轻人，从中得到心灵共颤和哲理启示；让青年人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也正是当代年轻人所缺少的；让人们找到所渴望的支撑---榜样支撑，找到一位心灵的领路人。尤其是看到小说中乱涂鸦的一篇说是诗歌却是言过其实，快板非快板，顺口溜费顺口溜，却是让人感到意味深长，说得真有道理。这篇短文是——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磨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金钱一张纸，辛苦一辈子；看病一张纸，痛苦一辈子；悼辞一张纸，了结一辈子；淡化一张纸，明白一辈子；忘了一张纸，快乐一辈子。叶梅梅还说，《三个房地产老板的命运》虽是出自新手，尽管并非尽美尽善，可贵的是并未受到那格外透着热闹的时髦大作的影响，是有着人性的生动和深度的，是有着更深邃的诠释空间的，是有着无穷的爱的。如果把它和许多成功的文学作品相比较，似乎疏忽了某些顶重要的东西，存在某些缺憾，有的地方观察和思路的涵量不够大，结构、层次、脉络方面深究不到位，感情发挥的不够深沉；在某些地方的阐述、描绘上缺乏内在的严密的逻辑力量。总之，作品是有成功的一面，但在人心事端、行为说辞、言语神明、哲想辨言方面，存在些不尽如人意之处。一席话说得何六一哑口无言，既受到鼓励又引起了我的激烈的思想斗争，心潮滚滚。过了好些日子，他的头脑才清醒过来，仿佛做了黄粱一梦。他由衷地承认，叶梅梅的话是合乎情理的。
47、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谈罢书稿，叶梅梅关心起蒋丽丽了。她问何六一：“丽丽在省城习惯吗？” “基本上还习惯，那边还有我过去开书店时认识的朋友经常照看她。”叶梅梅跟何六一谈书稿的时候，宝子插不上话，也不在意他们说什么。这时候，听到他们谈论起了蒋丽丽，就来了兴趣。他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叶梅梅，叶梅梅笑着问他：“看什么看，是不是不认识了？” 宝子说：“我这几天有个想法时常冒出来。” 叶梅梅又笑了笑，说：“宝哥，你现在就把你那想法冒出来我听听。” 宝子一本正经地说：“梅梅，我想让你也给我生一个儿子。” “行！”叶梅梅以为他是开玩笑，就皮笑肉不笑地问：“宝哥，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宝子没想到叶梅梅答应的这么痛快，竟然还问他要儿子还是女儿，一时不知这么回答才好。何六一说：“宝哥有两个女儿了，当然是想要儿子。”宝子接着说：“梅梅，六一说得对，我常说，知我者六一也。又做出真诚状说：“真的，我想要你给我生一个儿子。”叶梅梅这才知道宝子不是和她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想了几天后，终于想明白了。她和蒋丽丽的情况不一样，蒋丽丽可以为何六一生孩子，她不行。但叶梅梅非常了解宝子的脾气，他想干什么事，谁也别想改变他，十条牛也拉不回去。她要答应宝子这件事，就要和丈夫离婚。然而法定的婚姻形式，以其强大惯性，迫使人们依沿旧循地走下去。人们不能失去家庭，这家庭不仅有她的丈夫、爱子，也许更重要的还因这家庭支撑着他们名誉、体面、地位，这家庭还牵扯复杂社会关系。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这是叶梅梅非常明白的道理，所以她几番瞻前思后、左顾右盼之后，不能答应宝子的要求成为她果敢的抉择。但这样的话可能就和宝子的关系要僵化，不是缘分已尽一刀两断，也是双方都要退避三舍了。果然，以前的那个惠舂燕来了。她一身时装，时髦发型，开口就说：“宝哥，给我借两千块钱吧！”宝子此时正在建筑工地上，他也不问她借钱干什么，出手就给了她一张一万的支票，把个春燕激动不已，上去抱住他亲了一口后，说：“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谢谢什么呢，咱俩是谁和谁呀。你这个美人以后用钱就给宝哥开口，千万要说‘借’这个字。”宝子得意地说。舂燕看着手里捏着的支票，说：“我原来以为宝哥把我忘到脑后了，没想到还这么疼妹妹。其实，我心里也常想宝哥。”“现在想不想？”“想。”“那好，你先去天佑大酒店给咱登记个房间，我一会儿就到。”宝子来到天佑大酒店318房间，舂燕刚从洗浴间冲罢澡出来，身上裹着浴巾。他对她说：“我去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宝子看到春燕已经躺到了床上，浴巾也不裹了，面色潮红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顺脖颈而下，是一对像热馒头一样的奶子。再往下，宝子知道那曾经是美妙动人的地方，就呼地趴了上去，春燕赶紧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宝子亲吻了一会她的脸后，脱掉了衣服，脱掉了内裤……“春燕，你，你真好。”宝子高兴地说。“宝哥说的不是心里话。”“不，是心里话。”“我问你，既然你觉得我好，为什么这几年甩了我，又跟那个姓叶的女校长如胶似漆？”她咋知道的？宝子想，看来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想辩解，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想转移话题。他说：“春燕，你现在是不是还住租人家的房子。”春燕点了点头。“总是住在租人家的房子里，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呀！”“我知道，人有个房子，才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儿。”“想不想有套自己的房子？”“想，做梦都想。”“你现在给我说一句真心话。”“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你说为了钱跟我往来，还是心里也有我。”“还是心里有你这哥，要不我也不会在你不理睬我后，还多次来找你。”“每次找我都是为了借钱。”“宝哥，我需要钱是一方面，但我真的是为了见你一面。”宝子被这句话感动了，埋下头想了一会。想起多年前他和春燕的第一次。那时，春燕刚刚从农村来到城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宝子承包的工地上当小工。一天下午，宝子在外面和朋友喝了不少酒，回到工地时迎面遇到了春燕，就叫她扶着他到办公室里。到了办公室，春燕要走，宝子拉住不让她走，酒壮人胆，加上此前他也确实喜欢长相俊美的春燕，就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又亲又啃，还扒她的裤子。春燕被气喘咻咻的宝子给吓哭了，哭着想挣脱。无奈宝子的力气太大，他捂住春燕的嘴巴，恶狠狠地说：“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在春燕的哭声中，宝子把她给强行奸污了。这时候宝子彻底酒醒了，就有些悔意，给春燕说了许多软话，还给了一万块钱……宝子现在想起也有些悔意，他又抬起头，说：“春燕，我有套房子空放着，你过几天就住进去，房子已精装修，床和沙发等都已抬进去了。”第二天，春燕按照宝子的吩咐，开始到街上买生活用品。五天后，春燕就从出租屋搬到了漂漂亮亮的单元房里。以后，宝子经常来这里过夜。一天晚上，春燕和宝子做了一次爱后，含情默默地告诉他，她想为他生一个儿子。这和宝子的想法不谋而合。半年后，春燕真的怀孕了。怀孕后春燕不再去上班，她明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保养好自己。宝子离春燕近了，离叶梅梅就远了。她给他打电话，宝子说他正忙着。她问，明天忙不忙？宝子说，再说吧，就把电话挂断了。叶梅梅的火气一下子就正窜上了脑门，想到这段时间里宝子很少和她约会，她把电话打过去，他总是推三阻四，不是说自己的身子不舒服，就是说自己忙了一天太累了。实在推不过去了就见面吃个饭，吃罢就心神不安地要走，即便和她去大酒店登记个房间做一次爱，也是草草完事，然后掉头就睡，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叶梅梅的潜意识里有一种声音在说话：“你们俩的缘分尽了。
48、好汉不吃眼前亏 蒋丽丽帮何六一收拾东西，准备为他送行。她满怀深情地说：“六哥，你走了，我真舍不得你呀！我们在一起形影不离的这么长时间了……”何六一笑着说：“那我不走了，天天陪着你。”蒋丽丽一听这话，赶紧说：“六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宝子都是干大事的人，我们两个来日方长。”从省城回来，何六一和宝子都把全副精力扑在了购买卧云山开发区以西的这块五荒地上。这块五荒地归岔河乡白界村管，这几年村委会将这片荒地大量出售给需要宅基地的人，只要有人敢买，他们就敢卖，哪管什么合法不合法，审批不审批。于是大量的违章建筑如雨后春笋一般茁壮成长起来，人们称这些房子为“小产权。”不是政府颁发的房产证，而是盖上了村委会的红章打印的一张纸。前几天土地局宋局长给宝子透露了一个消息，县政府打算在白界村那块五荒地上修建三十座幢经济适用房，马上要开会研究。话出口后，宋局长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像个特务，鬼鬼祟祟，与自己身份不符，倒想收回自己的话，就说那是信口开河。但他似乎更不忍心让朋友失望。宝子的确看到了希望，感到他的好事又来了，又可以承包大工程了，就赶紧给远在省城的何六一打电话告诉知这一消息。何六一则认为，如果白界村的那块荒地上建经济适用房，也表明那块地被规划为建设用地，现在乘这一消息还有公开，买上它几十亩。他这么认为的，也就对宝子这么说了。宝子一听大喜，叫何六一速回来。经过半个多月跟白界村村长讨价还价，以每亩五万元的价格，买了一百亩，连吃吃喝喝烟烟酒酒，还有红包，共花费六百来万。不止是宝子，其它一些房地产老板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以每亩五万元的价格买了不少。还有政府的那些头头脑脑的亲朋好友们也都亩数不等的买了。春节过后，政府的正式文件下发了，文件中说，白界村这块荒地批为建设用地，政府无偿征用并统一规划，用于修建经济适用房等建设项目。言下之意，对于以往白界村村委会非法批出的占用土地，将全部无偿收回。这要动白界村村民们已经装进兜里的人民币，还要收回一些“小产权”房业主安身立命的地方，其难度可想而知。还有像宝子这样一些房地产老板，以及一些政府的头头脑脑亲朋好友们，他们的买地巨款将要打水漂了。有难度也得收。这是秦县长在县长办公室会议上的强硬表态。他认为，荒地、荒滩本来就该属于国家所有，现在收回只不过是把属于国家的东西重新拿回来。秦县长对前来打探消息的宝子也是这么说的。依何六一并不专业的头脑分析，他认为秦县长的说法有些倒退，站不住脚。试想，那些矿产、土地、林业等，还有工厂的厂房、设备，百货公司的大院、副食公司的大院等，哪个原来不属于国家所有，还不是一夜之间都私有化了。更是，照这样的逻辑推理下去，改革开放以来所进行的一系列政策都是错误的，那些靠倒卖土地、倒卖地下金源发起来的千万富翁，全都应该变成穷光蛋了，改革开放以来的一切都应该推倒重来。这样的话，岂不是否定了改革开放以来的许多成果？岂不是逆历史潮流而动？何六一劝宝子不要急，缓缓再看。宝子说，秦县长也是劝他缓缓再看。宝子不急了，但其他买下荒地的房地产老板和政府的那些头头脑脑们的亲朋好友还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着急的是那些“小产权”业主，他们安身立命的房子要被政府无偿收回，岂能不急？有一人振臂一呼，众人响应，一起来到县政府，门口站了黑压压一大堆人，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县公安局的大批警察赶来了，局长生怕徒生事端、扩大事态，就下令，到达现场后都按兵不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切行动听候上级指挥。一百多名警察和上访的几百号的“小产权”业主对峙着。秦县长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转了有半小时后，他发出指示：由上访的“小产权”业主中派出三名代表，与土地局、建设局、执法局、信访局等，以及岔河乡白界村的领导召开座谈会。座谈会的一些情况反映给秦县长，他感到这号重大群体事件不能一意孤行，就召开了县长办公会议研究。会上，大家的意见有分歧，三天后才达成共识。决定：白界村这块荒地上的“小产权”临时住房若在政府建设用地规划范围内，一律在卧云山开发区内由政府提供住房统一安置，新住房面积超过原有住房面积部分，按市场价80%收取差价。每户人均一次性补偿三千元。按下葫芦浮起瓢。那几家房地产公司和政府头头脑脑的亲朋好友们觉得县政府的这个动迁补偿决定中，对白界村出售土地的事只字未提，是真的要把他们到口的肥肉要夺走了，就三五成群的私下里去找白界村村委会，看他们有什么办法。白界村的村长、副村长，还有村委会其它成员这些日子里也一直焦头烂额，认为老祖宗给他们留下来的荒地现在被政府无偿地征用，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些跟他们买下土地的房地产老板，还有政府的一些头头脑脑的亲朋好友们也来找他们想办法，其实是给他们施加压力。哪里有压力，哪里就有反抗。群众闹事说不正常也正常。这几年，不论是哪里的老百姓基本上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是最没有说话机会的人，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利益，就保持沉默，根本不会闹事。但一旦涉及他们的利益，把他们逼急了，就不沉默了，闹事的方式可能会很震撼的。一天晚上，村委会所有成员聚到了一起商定，大家分头私下里串通村民各家各户出一人，各带一把铁锨或镐头，明天早上都到县政府南十字路口堵塞交通。果然，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县政府南十字路口被铁锨、镐头的村民们堵得水泄不通，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人山人海。消息很快反映到了县政府。秦县长感到事态严重，有可能要恶化了。但他仍旧不慌不忙。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和这些村民讲道理、讲法律，如同对牛弹琴，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压下去。五分钟后，蔡副局长带着十几辆警车拉响警报火速赶到现场。车上下来的警察手里都捏着警棒。一个小时后，市里派出的全副武装的特警也赶到了现场。村民们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双方隔着斑马线，相互对峙着。村长看到这阵势，害怕得无所适从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怪自己当初没有精细考虑，一拍脑袋就做了这么个决定。村长赶紧把村委会成员都叫到跟前，说：“看来要闹腾大了，算了吧，咱们干脆算了吧！”大家想到村长在这关键时下软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个村委会成员说：“不能说算就算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村长说：“那我这村长不干了，你来干，你想咋就咋，我们都听你的指挥。”副村长说：“你们都不要瞎抬扛了，依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看看，兴师动众的来了那么多警察可都不是吃干饭的？依我看，咱今天先撒吧，看看情况再说。”
49、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界村村民主动撒离后，秦县长虽说看到了政府的威慑力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但他仍旧心神不宁，揣测到村民们不是息事宁人，而是以退为进，也许他们还在酝酿着下一步的行动。单从这一点来看，秦县长还是了解中国的老百姓，尤其是现在的老百姓，他们的“觉悟”已经不是从前的水平了。秦县长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有了一种惹祸烧身的感觉。他考虑要不要请求市里派人下来解决。如果向上请求，现在是多事之秋，是稳定压倒一切的时期，市里也被一些改制企业职工的上访问题弄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不宜再添乱；不请求的话，又怕那些村民们卷土重来把事儿给闹腾大了而不好收场。到底该怎么办？秦县长抓起电话，摁了几下。对方是土地局宋局长，听到秦县长叫他有要事商量，就急急忙忙赶来。“秦县长，我正有要紧事要找你汇报，您找我有什么事？”“这次关于白界村那块荒地批为建设用地，你们的宣传到位了吗？”秦县长开门见山地问。“我们局里干部上下齐动员，又是张贴标语，又是散发传单，还和乡村两级干部，召开了座谈会，将县政府的文件精神再会上进行传达。”“你说，那些村民为什么闹事？”秦县长问。宋局长埋下头，不吱一声。 “你回答我的问题。”秦县长说。宋局长说：“白界村在半年前就将那块地分割卖给房地产老板和社会上的闲人了，现在他们不想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秦县长问：“他们是咋知道那块荒地批为建设用地这消息的？宋局长又埋下头，心里想，现在泄秘的可能性在一百种以上。“你说他们会不会再闹事。“秦县长又问。“按照附近几个县的情况看，村民们不会就此罢休，我估计他们是在等待观望，看我们怎么办。”宋局长回答。“如果我们强行收回那块荒地，他们会怎办？”秦县长问。“他们也许和我们势不两立。”宋局长回答。 “他们想干什么？”“上访。”“上访？”“附近有一个县的村民就是因为土地问题，不断地到省城、京城上访，虽说没人理他们，但县上领导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派了多少干部去截访，去接访。”听宋局长这么一说，秦县长便眉头一邹。当前维稳是一切工作的出发点，没有什么还有比维稳还重要的问题。他的思路转换了，问宋局长：“你们有没有一个稳妥的解决办法？“办法倒是有，附近两个县采取了给村民适当的补偿金的办法，就息事宁人了。“宋局长回答。秦县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行，给他们发补偿金，不就等于承认我们当初制订的政策是错误的吗？”宋局长笑笑说：“这不一样，我们现在给村民适当的补偿金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激怒他们去省城、京城上访，不等于我们承认当初的政策是错误的。”秦县长又点了点头，他想起前些日子参加政协的一个会议，一个老干部对政府的工作横加指责，这也不妥，那也不对，还说他们那时候如何如何，而不想时代不同了。那时候国家贫困，老百姓只要把肚子吃饱就行了，现在经济发展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问题也就多了，也复杂了，但凡干个什么事总是困难重重。他想来想去，觉得给村民适当的补偿金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办法，就问：“你知道附近那两个县每亩补偿多少？”“五六万，七八万的不等。”宋局长答。“那不行，这次规划建设用地近一千亩，这好几千万县政府一下子怎么能拿得出来？”又问，“乡政府对这件事持什么态度？”“他们能有什么态度？乡政府有不少干部就参与这次土地的非法买卖。”“村上的态度呢？”“据说，这次闹事就是村干部们狼狈为奸一起串通组织的。”秦县长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后又自言自语： “看来一是一，二是二，是行不通的，要变通一下。”然后他说，“你们土地局去和村干部们座谈一下，先了解他们的一些情况。”“我们土地局现在出面不行了。”“为什么？”“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汇报的。”‘“说吧。”“今天一大早，白界村的村长打来电话，说要来县政府和您面谈。”秦县长说：“好啊，你告诉他，我随时恭候。”宋局长离开后，秦县长心说，只要你肯坐下来谈，那就好办，怕就怕你不谈瞎闹腾一气。既然你肯谈，就说明你有要求，有要求就有解决的渠道；弄清楚你的目的，我就好对症下药。不久土地局又下发一个文件：白界村X荒地规划为建设用地，其中百分之八十为政府无偿征用，下余百分之二十由白界村自行处置。这个规定村民们还是欣然同意了，也就没有人再闹腾了。看来，在利益面前，谁都懂得交易啊。像白界村这样一些村的村民，很明白交易的对等性，他们认为用自己百分之八十的荒地换来百分之二十的建设用地已经很合算了。兴师动众地去堵塞县政府南十字路口只是一种手段，从中得到好处和实惠才是目的。白界村这块地的开发征用一事终于成埃落定。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秦县长展现出了极为高超的政治智慧和化危机为契机的领导艺术，将政府的一个后患无穷的大难题，一下子解决的一干二净。而且一个宏伟的政绩工程——大规模开发白界村这块荒地的工程将展现在世人面前。秦县长不简单。这是何六一对秦县长的评价。宝子和何六一购买的一百亩土地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亩，心里是有些难过，但原来那一百亩是非法的，而这二十亩是合法的，是经政府批准的建设用地，数量少了，价值增了，劝衡一下是赚了不少。但宝子觉得面积太小，便有了转手出让的想法。这一天，何六一接到胖姐从省城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疏通了各方面的关系，争取到了“城中村”改造的十几幢楼的建设项目，还叫他再拉一个可靠的，在施工方面算行家里手的老板入股。何六一自然就想到了宝子。他征求宝子的意见，宝子很高兴，他仿佛又站在了人生高地，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50、倒霉的不止是房地产老板 宝子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他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准备去省城的“城中村”改造工程中大显身手时，百货公司大院施工工地发生了坍塌事故——建起的三层楼刚刚封顶后，整个楼房轰然倒塌。事故发生时，有三十多人正在楼上楼下施工，楼下的人听到一种怪怪的响声，便感到情况不妙，跑离楼房，楼上的施工人员来不及撒出，被压在一片废墟中，有两人已经死亡，其余的人经及时赶到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及医护人员奋力抢救人，已脱离了生命危险。秦县长现场召集有关方面领导开会，研究决定：一、冻结弘天公司的财务账户；二、对弘天公司经理高五，及工程师，还有工程监理、安全员，由公安机关控制；三、聘请省市有关专家对事故原因进行技术鉴定。尽管坍塌现场一片狼藉，但经过省市有关专家进行现场勘测，对施工设备进行了技术鉴定，对施工材料进行了化验，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既然北方冬季天寒地冻，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进行施工的。如果施工，必须采取非常严格的防寒保暖措施。否则的话，就会出现质量问题。弘天公司的这项工程虽然采取了一些这方面的措施，但有的地方做的不够，如使用的防寒设备达不到规定的要求，建筑材料中增加的防冻剂不达标，出现了质量问题。有了这样的鉴定结论，必然要顺藤摸瓜地牵连到相关监管部门。弘天公司无施工许可证而施工，执法局作为监管部门，虽说他们派出执法人员到施工现场两次下达了停工通知书，后来还给工地的临时大门贴了封条，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但现在发生了重大事故，照样追究你相关人员的渎职责任。质检站作为质量技术监督部门，虽说当时也发现弘天公司的这项工程出现了质量问题，并且下达了停工、返工的通知。如果不出事故也算尽其责任了，现在发生了重大事故，相关人员也同样要被追究渎职责任。鉴定结论公布的第二天，市报头版显著位置刊登了一则消息：北县弘天公司在无施工许可证、未采取有效的防寒保暖措施的情况下，冬季施工，导致在建楼房坍塌，造成多人受伤、两人死亡重大责任事故。对造成这起重大事故的相关人员高贵，以及工程师、监理、安全员等五人，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重大责任事故罪）；对负有监管责任的执法局大队长乔三等三人、质检站质检员米俊等二人，也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渎职罪）。何六一在报纸中看到了这则消息，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想看看网上怎么说。一新闻网站最醒目处，有一闪亮着的标题是：北县百货公司大院施工大楼致多人伤二人死亡。有两民说：“现在的房地产老板财大气粗，都通着天呢？谁敢把他们怎样？叫那些伤者自认倒霉，死者家属拿点赔偿金，息事宁人算了吧。”有网民认为：这次伤者和死者家属一定要跟这个房地产老板狠狠敲上一笔赔偿金。他腰缠万贯，不要白不要。“也有自称专业人士的网民解释：“死者、伤者的赔偿金国家有规定，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房地产老板，要告他，连同执法局、质检站这些官员一起告，是不准还能顺藤摸瓜地摸出一大南瓜来。”有往民反驳：“这号事把谁牵上谁倒霉，不会顺藤摸瓜的。”有网民跟着气哄：“如果顺藤摸瓜，那个北县说不准会一锅烂……”
51、有钱不见得能使鬼推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宝子正在动用各种关系处理五哥这边的事情时，就接到了五嫂打来的电话，说他的老母亲因为五哥出事，今天突然咽气了。接罢电话，宝子就什么也不管了，他要去奔丧。老远就听到了女人们的哭声。一进大门，看到院子里有不少人都在那里忙着，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本家人。宝子顾不得跟他们打招呼，先进屋里跪在老母亲的灵前痛哭开了。跪在一旁的妻子谢芳想劝他，又觉得不合适，只好陪着他哭。宝子哭了一阵，就平静下来了。他知道还有好多事情要他拿主意，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宝子穿上孝服，戴上孝帽。孝子宝子来到院子里，从包里拿出一包软中华烟，散给来帮忙的人们。看到何六一正指挥几个人搭灵堂，就说：“规模不宜太大，动用人员不要过多，按老乡俗办就可以了。”按说，宝子一个千万富翁，老母亲也是八十三岁的高寿，该操持一场隆重盛大的丧礼，棺材要做一个最好的，唢呐要请最贵的，席宴要办最丰盛的。然而，听话音，何六一知道宝子觉得母亲死的不是时候，是在五哥大难临头时死去的，丧事办得太招摇了，那也是给活人看，人家会怎么看？对于死者来讲，入土才能为安。所以，何六一别无二话。晚上，远在省城工作的老三回来了。他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省城一家建筑机械厂工作，后来工厂倒闭，他也就下岗。现在，他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施工员。平时工作很忙，有多年没回老家探亲了。送葬的日子定在第三天下午。尽管宝子不想把母亲的葬礼办得隆重，但来送花圈的人络绎不绝。发丧时，鼓乐齐鸣，唢呐声声，送葬队伍浩浩荡荡。队伍中人们看到了五哥的身影。他是由宝子通过找公安局蔡副局长说情并且担保，才被看守所特别批准，今天一大早回家奔丧的，晚上还得进去。还看到了第四小学副校长叶梅梅的身影，何六一特意向她告知了宝子母亲去世的消息，她就来了。第二天，高家在天佑大酒店大宴亲朋好友。宴席结束，众人散去。这天晚上，宝子告诉妻子谢芳，他打算跟何六一去省城，投身“城中村“改造工程，干一番大事业！谢芳说：“你要去就去，我什么时候拦过你？”坐在一旁的老三问：““什么时候去？”“六一明天就去，我过几天去，到时候你来跟我们一起干。”老三点了点头后，说：“前段时间你在电话中给我说你要来省城干，我以为还是挺远的事，没想到你这么急就要去，那你五哥的事儿咋办？”“我已经找过秦县长了，还有几个领导我也找过了，谁都不想沾这件事。我原来以为，在中国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其实不这么回事儿，那要看多大的事儿，什么事儿。五哥这件事非同小可，因为死了人就是重大事故，连省市领导都惊动了，国家安检局的人也来了，报纸也报道了，网上都炒作的沸沸扬扬，看来谁都难办了，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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