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力溪 于 2015-4-1 11:20 编辑
我怀着一种对文学名著的仰视,怀着净水泼街般的心情,郑重地拿起了这本书,走进杜拉斯和她的《情人》。然而,故事的篇幅如此之短,小半天的时候就读完了这部长篇。故事,似乎也太简单了点,合上书,还在疑问:这样,就结束了? 之前,我对这部小说及对杜拉斯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印象,或许是缘于那些小资对这个故事的推崇: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和一个中国青年发生在湄公河上的爱情故事,爱情当然是美好的,女主人公,16岁的小女孩,当然也是美好的,事实上却是: “那时我才十五岁半,我已经开始涂脂抹粉了。” “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已经习惯别人这样看我了。 “带上那顶男人帽子,仿佛脱胎换骨了,成了一个相貌能被任何人接受,能在马路上闲逛,能适合任何欲望的女人” “小姑娘居然无师自通,懂得怎样让注意她的人注意到她所注意的钱。后来,小姑娘即使出去卖身赚钱,母亲也不会阻止。” 不是想象中的清纯和美好,扑面而来却是酝酿滋长着的风尘气息,就这样,她和他相遇了。而他又是怎样的呢? “他的手在颤抖,他们之间有种族的差异,他不是白人,所以必须克服这种差异。” “ 他太单纯,太不懂世故,他不会为了诱骗她而弄出许多花样,这一点他永远也办不到” 当她主动要求“像对其他女人那样对待我”时,他“仿佛被吓坏了” 第一次性爱之后的,他的表现是: “他在哭泣,他沉浸在一种糟糕的爱情之中了” 一个只有16岁的小姑娘能对一个比他大十二岁的中国青年如此的了解,洞悉他内心,所以: “当第一眼相遇的时候,或者它就出现了,或者从来就不存在。它要么是性关系的直接信号,要么就什么也不是。这一点,experiment在之前,我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如果机遇相同,出现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他也同样会落入她的掌控。” 这样的相遇,与原本期望中的美好,大相径庭,不过,如何期望毕竟是咱自己的事,美好也是读者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正是因为不美好、因为它的与众不同,才是这个故事吸人眼球的地方。
杜拉斯的文字,有着明显的种族歧视,她毫不隐晦地贬低中国人,我虽不是民族主义者,可作为中国人,看了心里仍不舒服,我尽量客观地看待她的文字,甚至抱着一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难怪,根据小说改编由梁家辉主演的影片《情人》,反响那么好,却始终没在中国大陆公映。不妨看看: “只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可他已经在沿河的宅子里躺了十年了,拿着鸦片灯,躺在床上经营他的产业。” “ 她(母亲)把头发像中国女人那样紧紧地梳成一个发髻,这副样子真让我们丢脸。” “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拥挤,人流或急或缓地向四周涌去,还有的人被挤出通道,他们就像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讨厌,也像肮脏无理的乞丐一样盲目。这是一群中国人,在今天这种兴旺繁荣的进代也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慢条斯理地行走,既不幸福,也不悲哀,更没有好奇之心,他们就这样盲目地往前走着,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什么地方,只是这样走走,那里逛逛,他们孤零零地走在人群中,却不感到孤独。” 对一家中国饭店的描述:从这些大楼里发出的声音在欧洲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这里充满堂倌报菜和厨房应答的声音。在这里吃饭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谈话。 不得不承认,这里有我们熟悉的“中国”,特别是近百年前的中国人,不知别人会不会象此时此刻的我:心里五味杂陈。 读着读着,往往会从作者——一个法国殖民者的角度跳将出来,跳到中国青年这里,以一个中国人的视角再去认识故事里的人:她,与一百年前的中国女孩子完全不同:风情、大胆、个性十足、性的完全解放(这里面除了个性特质之外,我想肯定还有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这些都会让读者难忘,何况故事的男主角,不刻骨铭心才怪!他是如此软弱,她书中不止一次提到他的“弱”:“我发现他并没有勇气反抗他的父亲来爱我,娶我,带我走。他没有战胜恐惧、得到爱情的勇气,因此他总是哭。”一个如此柔弱无力的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无力把握,也许,只有和她在性的狂欢中,他是他自己,他彻底释放了自己!他迷恋着她,他无法忘记她,他爱上和她做爱,他爱上了她。尽管,她总能从青年这里得到她想要的钱。她要的只是是快乐和钱,这样的感情,是不是畸形? 只在分离的时候,我们才依稀看到她的情:当轮船被拖着渐渐远离大陆时,她也哭了。但她没有流眼泪,因为他是中国人,她不应该为这样的情人流泪。她称他为情人!“她想起了堤岸的那个男人,于是就哭了,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他,有没有用她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还因为他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故事里让读者挥之不去的,是青年的用情,情的纠结、无望与无奈,当她谙熟地用身体得到快乐、得到钱的时候,她不会理解、懂得一个中国青年的感情,她不会因为情感动。而这份情,也许才是我们从故事里窥见的“美好”。而杜拉斯,到死,都未必懂。 即使在许多年以后,杜拉斯仍然怀着那种性别的、种族的优越感想到“他”,真所谓自我感觉良好: “ 他一定很长时是无法和她相处,因为对白人少女的记忆还那么新鲜,她横卧在床上的躯体似乎还历历在目。她在他的欲念中占着统治地位,无边无际的爱和阴暗可怕的肉欲仍然藕断私连。” 只有分离,这是唯一的正确的结局。不然还会能怎样?他和她的故事,能发展下去?简直不可想象。 在此书的前言里有介绍:“杜拉斯是个天生的情种,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不断地纠结在一段又一段地恋情里”,“杜拉斯的私人生活就像她笔下的爱情一样具有传奇色彩”,“短暂的婚姻、三角恋情”“六十六岁的时候,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走进了她的人生,与她共同编织了她一生中最神奇、是最动人的爱情故事”。这才是真实的杜拉斯,确实很与众不同的人生。会不会是距离产生的美,人们才称之为传奇?如果这样的故事发生在我们周围,在当下,我们可以宽容地接受这样的故事,但总不至于啧啧称赞、艳羡不已吧?在她七十岁的时候出版了带有自传色彩的爱情小说《情人》,是因为对昔日之情的念念不忘,还是不无得意地向他的小情人炫耀自己炫烂的经历,都未可知。 我在想《情人》何以如此风靡?是故事本身的新奇、文中对于欲望、对于性的大胆描写(想让她含蓄,她也得会呀),这是杜拉斯强烈的个性色彩,当然也与作者本人“传奇”的经历有关,满足读者猎奇的心理,有很多的人提到杜拉斯都会津津乐道她“近七十岁了,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走进了她”的人生;还有就是小说中的“东方元素”,无论是法属殖民地的越南,还是中国青年及其家庭,都充满着东方古老而神秘的色彩,象谜一样的吸引着西方读者。 曾经,我心中的杜拉斯是个美好的白人少女,而现在,杜拉斯是一个絮絮叨叨、东拉西扯、声音沙哑地讲述故事的老妇人,浑浊的眼神里偶尔放出爱情的光亮。七十岁的她,仍然怀着种族的优越感,对一个都不太确定是否爱过的中国青年念念不忘。
王应荣:河北省乐亭县财政局 邮编063600 联系电话13832915009 QQ 393383701
|